謝淮舟和謝柯是天亮前走的。
等顧謹亦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對面的花店已經(jīng)又和每個早晨一樣平靜。
店門口擺滿了顏色漂亮的花，那扇半開的窗后空無一人，有著可愛圓臉的beta店主在門口給花剪葉子，店內(nèi)放著舒緩的音樂。
一切都像是平常的一天。
誰也不知道這間花店里，在無人知曉的寂靜夜晚，有過怎樣的故事。
但顧謹亦下樓梯的時候，卻像本能一樣，從窗口看了那間花店好幾眼。
可那半開的窗戶后，除了探出白色窗沿的綠色藤蔓，什么也沒有。
顧謹亦又收回了視線，走下樓，給自己磨了一杯咖啡。
在清晨的日光里，他眼角的紅痕格外明顯，雖然已經(jīng)洗漱過了，眼皮卻有些微腫。
在咖啡馥郁的香氣里，顧謹亦坐在一張高腳椅上，神色有點恍惚。
他昨天夜里夢見謝淮舟了。
這是他來羅塞爾星以后，第一次這么清晰地夢見謝淮舟。
但不是什么好夢，反而陰暗幽深。
他夢見謝淮舟被父親囚禁的那五個月。
明明他并不在現(xiàn)場，但在昨天的夢里，他夢見一間四面都是白色的屋子，屋子里很空，只有一張冰冷的手術(shù)臺。
而謝淮舟被束腹帶捆在手術(shù)臺上，眼睛像玻璃珠一樣空洞，沒什么情緒地睜著。
謝淮舟被註射了肌無力的藥劑，身上還有沒愈合的手術(shù)創(chuàng)口，血跡斑斑，像一只被拔去了獠牙的野獸，只能任人宰割。
而他只能隔著一扇厚重的玻璃，無能為力地看著這一切。
他手無寸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謝淮舟被人從房間里推了出去，消失在他眼前。
房間變得更加空空蕩蕩，除了一張手術(shù)臺，什么也沒有。
四周一片耀眼的白色，他崩潰的哭聲在這片空曠的區(qū)域回蕩，卻只有他自己聽見。
他那一刻根本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的，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睡在臥室里，時間還很早，屋子里昏昏沈沈，還殘留著木犀香熏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臉上和枕頭上都是濕的。
如今離這個夢已經(jīng)過去有一小時了，他坐在小圓桌旁喝著咖啡，心跳卻還沒有平靜。
也許是這個夢太真實了，他醒來后的第一個反應(yīng)竟然是想撥通謝淮舟的光腦。
但他拿起光腦的那一刻，恰好收到了來自謝淮舟的消息。
很簡短的一行字，跟他說“早安”。
他才又怔仲地垂下了手。
他當然知道謝淮舟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安了。
謝允成早就被謝淮舟送去了精神病院，再沒有人能對謝淮舟造成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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