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緊緊地牽著薇薇安的手，堅定地望著貝琳達，毫不退縮。
貝琳達沉默著，所有天使都沉默著。
風(fēng)輕輕地吹。
艾博德攥著拳頭，甚至都有點無所適從了。
……
巴克小鎮(zhèn)的陽臺上，雪萊還在等著。
牢房里，被堵住了嘴的安德魯絕望地喘息著。
凱瑟琳蜷縮著，抱著膝蓋靜靜地坐著。
棒槌依舊在發(fā)呆，還有那一具具的銀月騎士的骸骨。
瓊斯和朵拉依舊在密謀救人。
四個一等天使分散在宅院的四個角落里，李維站在陽臺上靜靜地等著格雷的出現(xiàn)。
……
北邊的山路上，狼狽的吉恩二世正帶著卡蜜拉逃亡。
……
獅王都的街頭，露宿的孩童正因為饑餓而說著夢話。
……
貝希爾公國，依琳正拼了命地擴軍備戰(zhàn)。迪恩在主持著新教會的組建。
大陸的各個角落里，格雷的同情者們還在往貝希爾公國涌來。
……
“他在逼我們做出決定……”
圣光之中，有一些聲音在議論著。
“一只惡魔違反了我們與地獄之間的協(xié)議，他卻要求我們赦免她？”
“我們該如何鑒別她違反協(xié)定的動機呢？是因為想要救他，還是因為要完成任務(wù)？又或者兩者兼有之？如果兩者兼有，哪一邊又更多呢？”
“他正在打破整個大陸信仰的格局，如果我們做出有利于他的裁決，可以想象，這場風(fēng)暴將來得更加猛烈。”
“我們正在陷入一個泥潭里。一位巫妖圣騎士帶來了太多的不確定性，哪怕我們認(rèn)可他的本意是好的。但我們不一定能應(yīng)對得了因他而引發(fā)的劇變。”
“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終止這場試驗嗎？我們對他的承諾依舊有效，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前，我們必須遵守承諾。”
“萬年以來，教廷一直在變質(zhì)，雖然一直擴張，但它一直被變質(zhì)。我們對它的溺愛，助長了這種變質(zhì)。我覺得需要被審視的并不是巫妖圣騎士，而是教廷。”
“溺愛導(dǎo)致變質(zhì)，難道我們現(xiàn)在赦免魅魔薇薇安，不是另一種溺愛嗎？我們從未赦免過任何一位違反協(xié)議的惡魔。”
“不，應(yīng)該被審視的，不是教廷，也不是巫妖圣騎士。而是我們自己，是圣靈本身。如果我們信念堅定，又有什么能逼迫呢？就好像巫妖圣騎士一樣，我們幾乎沒見過他迷茫。我們需要作出決定的，是是否赦免魅魔薇薇安，可是你們看剛剛談?wù)摰模卸嗌偈蔷o扣這個議題的？我們在彷徨。漫長的歲月，仿佛無止境的失敗，正在讓我們變得彷徨，舉棋不定。沒有了原本的堅決。”
“但我們不得不做更多的考慮。就好像當(dāng)初我們選擇巫妖成為圣騎士一樣，我們考慮得太少了，結(jié)果帶來了今天的局面。”
“我們必須顧及教會的情況。沒錯，我們都知道教會有問題，可我們不可能完全不考慮它。巫妖圣騎士的試驗最終能否成功，能否有所收獲，沒有人知道。但很明顯的，教會力量的削弱正在將我們的影響力帶向低谷。我們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有可能修復(fù)。”
“糟糕的是地獄還在虎視眈眈，他們隨時會采取行動。我們赦免薇薇安，支持格雷，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而如果我們拒絕赦免薇薇安……又該怎么把薇薇安從格雷身邊帶走呢？這同樣需要承擔(dān)后果。”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為什么你們總是想著會影響這個，會影響那個，卻很少考慮正義本身呢？正義，才是我們的信仰的核心，不是嗎？它才是最重要的。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詥渭兊刈龀鲆粋€正義的裁決呢？正如我們一開始對巫妖圣騎士的考慮一樣，我們擔(dān)心他暴露身份對我們造成損失，可他并沒有暴露，相反，他非常虔誠，甚至轉(zhuǎn)化成了圣徒。結(jié)果卻把我們帶到更加難堪的處境。我們思考問題的方式，是否本身已經(jīng)有問題了？今天的結(jié)果，是當(dāng)巫妖圣騎士為了一個孩子的正義拔劍，而我們選擇旁觀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的。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結(jié)果，沒有人可以推卸責(zé)任。正如萬年以來我們對教廷所做的，導(dǎo)致了它的異化。”
一下子，所有的聲音都沉默了。
……
薇薇安輕輕緊了緊格雷的手，小心翼翼地望著格雷，眼眶中漫起了淚光。
格雷側(cè)過臉，與她對視著。
微風(fēng)中，薇薇安臉上綻露了甜甜的笑。甜得好像一個戀愛中的女孩。一直笑，眼淚卻一直不停地流。
天使們還在靜靜地等著。
……
許久之后，裁決官的聲音終于響起了。
“現(xiàn)在，我們開始投票，贊成赦免魅魔薇薇安，或者反對赦免魅魔薇薇安。”
“反對。”
“棄權(quán)。”
“棄權(quán)。”
“棄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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