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個小時之后,瓊斯便離開了。
在血堡的大門口,他看到了守在那里的亞岱爾和百麗、朵拉、古雅。
快步走來,還沒等他們說話,瓊斯便已經(jīng)說道:“上車,回去。”
“額……談完了?”亞岱爾一頭霧水。
瓊斯已經(jīng)一腳踩到了馬車上,坐定。
跟著他的四個巫妖也迅速地,都上了馬車。一句話都沒有說。
其他眾人面面相覷,紛紛上車。
三輛馬車的車輪依次動了起來,朝著云海駛?cè)ァ?
血堡的大門口只剩下長老們派去接瓊斯的那輛馬車了。一動不動地,就好像雕塑一樣。
……
馬車緩緩行駛在環(huán)山大道上。
車廂中,瓊斯閉著眼睛靜坐著。眉頭緊蹙。
“怎么啦?有問題嗎?”亞岱爾還在追問。
百麗也睜大了眼睛在一旁等著。
然而,瓊斯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坐著,似乎在思考什么。那神情看上去十分不悅。
……
半個小時前。
“不不不,我們不想聽這些,孩子。”血堡大殿上,菲利克斯長老微笑著,對瓊斯說道:“我們想要知道的是,當(dāng)我們接納你,我們付出之后,能否得到更多?是的,我的意思是,更多。所謂的正義、公平,這并不是我們需要的。信仰更不是。至于其他種族以及那些奴隸,他們能否得到,這重要嗎?甚至,解放作為我們財產(chǎn)的奴隸,那其實是一種純粹的損失。”
“那么請問,諸位長老想要什么?”瓊斯疑惑地問道。
“我們想要你的許諾,德拉庫拉、格魯格魯,是的,我們可以接受你同時擁有雙重身份,但兩種之間總要有一個重點不是嗎?你剛剛向我們闡述的,關(guān)于巨蛇城美好未來的愿景……聽上去很不錯,也很有野心。可說實話,我沒有從中聽到任何關(guān)于你身為德拉庫拉子孫為血族帶來的好處。我只聽到你身為巫妖王之子,要去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fù)。巫妖王的信仰被你奉為神諭,我們血族的傳統(tǒng)卻被你踩在腳底下。這不公平。”
“可這些傳統(tǒng)本來就不合理。”瓊斯反駁道。
“也許是吧,但僅限于對奴隸來說。對血族來說并不會。絕大多數(shù)血族都會贊同現(xiàn)行制度,甚至樂在其中。他們每一個人都享受著奴隸制度帶來的好處。”
亞德里恩插嘴道:“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如果將你剛才的這番話告訴他們,他們絕大多數(shù)的反應(yīng)一定是:‘天哪,你居然要讓我跟那些骯臟的奴隸實現(xiàn)平等?’”
“是的,就是這樣。”菲利克斯長老贊同道:“你認(rèn)同的,并不一定是我們認(rèn)同的。想要讓我們接受,你至少必須讓我們承認(rèn)在你對待德拉庫拉和格魯格魯這兩個姓氏的時候,是平等的。格魯格魯?shù)玫绞裁矗吕瓗炖矐?yīng)該得到什么。這很公平,不是嗎?而不是讓我們覺得,你只是將血族當(dāng)成你實現(xiàn)理想的墊腳石。”
“所以你們究竟想得到什么?”瓊斯的眼睛緩緩瞇成了一條縫。
亞德里恩長老和菲利克斯長老不約而同地,嘴角微微上揚。
一直沒有說話的大長老巴薩羅穆干咳了兩聲,說道:“不如我來提一個建議吧。我們可以接納你成為血族元老會的一員,甚至,可以在這個臺上給你準(zhǔn)備一張椅子。你將成為血族最核心的四位長老之一,享有無盡的榮光。現(xiàn)在環(huán)繞在你身邊的,無論是血族的朋友,還是血族的敵人,都將對你頂禮膜拜。孩子,這可是從未有人獲得過的莫大榮光。你將成為所有血族敬仰的對象。作為回報,你必須以制度化的方式,交出亡靈軍團(tuán)的兵權(quán)。將它歸于元老會所有。你可以繼續(xù)推行你對巨蛇城的規(guī)劃,但你的行為,必須受到約束。懂我的意思嗎?你握有的亡靈軍團(tuán)對我們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
排成一排的三輛馬車從環(huán)山大道上疾馳而過。
“你怎么啦?”百麗小聲問。
“沒……沒什么?”話是這么說,但瓊斯的思緒依舊還在剛剛的談話中拔不出來。
……
“我們并不信奉你所信奉的那一套,我們要的是利益。利益交換。坦率地說,目前凱爾特斯大陸動蕩的局面,以及你的出現(xiàn),讓我們意識到了血族走出科林半島的機會。如果不是沒有機會,誰又愿意乖乖呆在這個鬼地方呢?但是!但是!不要跟一群年齡已經(jīng)上萬歲的老家伙談理想,我們談得太多了。相比之下,我們更在乎可行性,更在乎切實的,握在手中的利益。”
“你的夢想很好,但想要我們的支持,里面必須有血族的位置。或者說,里面血族的位置還不夠高。這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你確實握有強大的力量,但我們同樣握有,而且比你所握的,更加強大。你所握的力量,只足夠你獲得公平談判的機會,并不足以讓你凌駕于我們之上,讓我們放棄已有的利益。孩子,你需要好好想一想,你要用什么來跟我們交換。我覺得剛剛的建議就非常好。”
“放棄對巨蛇城的制裁,保持對巨蛇城的貿(mào)易,這意味著我們需要頂住來自血族內(nèi)部的壓力。這不是沒有付出的。你不能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來換一個切實需要付出的結(jié)果。實話告訴你,就算你不想從我們這里索取任何好處,我們也必須消除巨蛇城帶來的威脅。所以,這個建議非常地妥當(dāng),對彼此都好,同時,也避免了不必要的傷亡。當(dāng)然,如果傷亡不可避免,呵呵呵呵,那就不可避免吧。”
……
可能嗎?
兵權(quán)?巨蛇城哪來的兵權(quán)?巫妖們會老老實實聽從元老會的安排?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排除了這種不可能,如果真的把兵權(quán)交出去了,元老會又反悔了,瓊斯到時候還有什么談判的資本?
甚至元老會嚴(yán)格履行了承諾,沒有反悔,那么,確立血族高于其他種族一等的方針之后,瓊斯的夢想,還是原來的那個夢想嗎?
整個談判過程瓊斯只有一種感受——沒法談。
按照最開始的想法,讓瓊斯繼續(xù)享有身為一名血族的權(quán)利,不剝奪這種權(quán)利,不禁止貿(mào)易與接觸,這本該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但血族長老們顯然不這么想,他們將這當(dāng)成一種籌碼了。
他們錯了嗎?
也許吧,但也可能,只是他們比其他血族看得更加透徹而已。
放任巨蛇城的發(fā)展,巨蛇城早晚會擁有超過整個血族的實力。特別是在巨蛇城飛速發(fā)展,而血族又日漸衰微的情況下。
……
站在陽臺上看著瓊斯前往血堡的血族親王們,又一次站在陽臺上看著瓊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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