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并不清楚老趙在心裏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更不知道他還有拜師的想法。
他取了整整兩大筐的蛋黃，計劃再取一筐后就回家。
老趙就是這時找上他的，剛吃完爆炒田螺跟碳烤乳鴿， 嘴裏還留著余香，老趙找到鐘意說起要給錢的事。
“您客氣了，我并不介意別人學，”聽完老趙的話，鐘意如是對他說。
老趙解釋道：“我情況有些不一樣， 不是學了做給自家人吃。我在一家酒店做主廚，學了后要在酒店做菜給客人，是要盈利的。”
“所以這錢您應當收。”
鐘意覺得這人是個實誠人，便開口問了句， “您在哪家酒店高就啊？”
老趙報了來福灣酒店的名字。
鐘意：“……”他不該問的。
老趙以為鐘意不知道來福灣酒店，還想介紹下，鐘意先開了口，“這家的話， 有些麻煩呢。”
老趙不解，“是我們酒店哪裏做得不好嗎？”
鐘意道：“跟酒店倒是沒關系，我只是討厭你們老板而已。您要是別家的， 隨便學，我不會收一分錢。但這家嘛， 可能得出點血。”
“這位先生，您也是打工人， 即便我跟你們老板有矛盾也不該為難您，但我確實不想讓我的東西出現在討厭之人的酒店裏。”
“不如這樣， 您就當今晚沒偷著師？”
老趙有些尷尬， 他來問之前顯然也沒想過事情會這樣。
也明白了， 為什么當初老板拿了一罐蔥油讓他嘗了后照著做。看來是想問小老板買配方沒買到，所以才會叫他學。
不過他沒做出來，蔥油是會熬，但味道差遠了，酒店也放棄了學人家江南宴和潿洲國際酒店賣蔥油面的生意。
算下來還是他們酒店不厚道。
老趙道：“您放心，我今晚就沒來過小吃街。”
“不過小老板，您當真是厲害，廚藝一等一，我這次來吃到宵夜攤上的吃食，覺得是開眼了。”
看過那么多視頻，老趙也一直在想真正的碳烤乳鴿到底有多好吃。這次他如愿以償吃到，老趙覺得，自己確實只學到了人家徒弟的五成功夫。而跟小老板本人比，怕是差得更遠。
爆炒田螺也不差，他就是偷了師回去學也不見得能學到五成。
再是小龍蝦，每一樣都好吃極了，老趙開了眼，也是真正長了一回見識。
但因為小老板和他的老板關系不好，也多了許多遺憾。
拜師的話老趙藏在肚子裏，沒打算提及。
老趙夸完人，堅持要給鐘意轉一筆錢，“是我學碳烤乳鴿該向您交的學費，您放心，交了學費我回去找老板報銷。我們老板因為碳烤乳鴿可賺了不少錢，該給。”
鐘意覺得有道理，不過沒打算收老趙的錢，只讓老趙回去拿到了學費再給他。
鐘意堅持不收他的錢，老趙只好加了鐘意的微信，打算等回去后再轉錢。
鐘意還要忙，便沒與老趙多說，老趙跟家人一塊兒回訂好的酒店，一路上都挺沈默。
李紅梅跟女兒先前在旁邊等他，并不知道老趙跟鐘意說了些什么。
“怎么了？吃宵夜吃懵了？”李紅梅用胳膊肘拐了老趙一下，問他。
老趙重重嘆了口氣，“明天我們就回去吧。”
李紅梅就更納悶了，趙靜嫻也道：“爸，說好明天去排隊買月餅的，月餅影子都沒見到就要回去了？”
“你有事說事，”李紅梅道：“這樣沒頭沒腦地做什么。”
老趙只好解釋了下自己老板跟鐘意不對付的事，“小老板人挺好，我說轉碳烤乳鴿的學費給他，他楞是不肯要，讓我回去問老板拿到錢再給，這是怕我自己墊錢呢。”
“小老板看著溫溫和和一點沒脾氣的樣子，也不知道我們老板怎么得罪他了。”
李紅梅跟趙靜嫻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趙靜嫻道：“爸，你還主動往人小老板跟前湊了。不得不說小老板脾氣是真好，我想想，要是換成跟我不對付的人手下的員工來我這兒偷師，我能問候他祖宗。”
老趙：“小老板說了，不想為難我這個打工人。”
“可他不難為你，你回去交不了差，你們老板就會為難你了，”李紅梅擔憂道。
“他要怪就怪吧，明知道自己跟小老板關系不好，還讓我來這邊偷師，也沒安什么好心。”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老趙決定回去實話實說，再看老板態度。
“沒事，我就算不在來福灣干了也一樣能找到工作，再不濟我就自己擺個攤做生意也一樣。”老趙安慰家人，讓她們不要擔心。
他當初是被挖到來福灣酒店去的，那邊環境好，人處著也舒服，主要是領導們沒那么多事兒。加上工資可以還離家近，所以老趙就一直干著，沒想過要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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