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澄：“是啊，我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說完，他伸手指向那間原本應(yīng)該屬于老喬的屋子。

這是他們之前商議過的做法，先試著化解老喬的余念。最好的方法是讓他意識到，現(xiàn)在的生活都是虛假的，是他的余念構(gòu)造出來的假現(xiàn)實，這樣一來，余念遭受到?jīng)_擊，就很容易崩潰。

老喬定定的站在原地，感覺心裏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阻止他向前，向前的話，好像會發(fā)生什么他所不想面對的事情。

他腦子裏好像閃過了什么片段，卻又無法立刻捕捉，只是撐住樓梯扶手，手臂用力地攥緊，抗拒著繼續(xù)往前。

看老喬的表現(xiàn)，他正是在下意識地抗拒著真相。

蘇鶴延沒有強行拉拽老人家，只是放低了聲音：“你不想去看看嗎那裏有阿蓮留下的痕跡?！?

“阿蓮……”聽到這個名字，老喬有了點觸動。

賀思緣仿佛在蠱惑：“你要忘了阿蓮嗎？”

宋丞也加入：“為什么不去看看？”

“不……不會的……”老喬的呼吸都沈重起來。

老喬終于放開了扶手，一步步朝著自己家走去，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和什么力量拉扯一般。但想要見到阿蓮的心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那股力量，終于，他來到了房門前。

平時修補家具很靈巧的手，現(xiàn)在顫抖得不成樣子，加上有些發(fā)紅的眼眶，看著有幾分可憐。

但另外幾人并沒有上前阻止他，老喬已經(jīng)死去，他的美夢牽連了太多無辜的人，是該醒來的時候了。

門還是被打開了。

一瞬間，老喬的身體僵住了，眼前的畫面充滿了令他熟悉的感覺，不論是家具的布置還是囤放在角落的雜物，甚至連空氣裏灰塵飄散的模樣都像是曾經(jīng)見過，被遺忘的記憶驟然出現(xiàn)在腦海裏。

老喬顫巍巍地走進了房間，自顧自地絮叨起來：“墻壁上這個的位置應(yīng)該掛著我和阿蓮的照片……”

“桌上的茶杯是阿蓮給我買的……”

“這個水壺是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單位送的，阿蓮當(dāng)時可開心了……”

“阿蓮……”

“阿蓮呢？阿蓮怎么不在了……”

老喬站在屋子裏，他沈默著，一動不動。沒有開燈的室內(nèi)一片昏暗，幾乎將他吞噬。

肖澄幾人也保持著沈默，沒有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久，老喬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

“阿蓮……沒了……那年她才47，怎么就沒了呢？留我一個人在世界上……孤……零……零的……”

他是語調(diào)開始還算正常，越往后聲音就拖得越長，甚至帶上了詭異的扭曲感。

話音落下，老喬猛然抬起了頭，這一次他的樣貌變了，皮膚上的血色褪去，雙眼變得渾濁，臉上的肌肉扭曲蠕動著，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之前的人樣。

灰白的眼睛鎖死了門外幾人，喉嚨裏發(fā)出“嗬嗬”的嘶吼聲，下一瞬，他惡狠狠地朝著帶自己上樓的幾人發(fā)動了襲擊。

肖澄對此早有準(zhǔn)備，瞬間褪去傘套，握緊黑傘就準(zhǔn)備應(yīng)對攻擊。

但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肖澄剛剛將黑傘握在手中，身邊驟然閃過紅影，接著是利刃破空的聲音，雪亮的刀芒在昏暗的室內(nèi)閃爍著。

刀光閃過，老喬猙獰的頭顱猛然落地，表情還停留在充滿攻擊欲的那一瞬間。

一切的動作都是在一個眨眼之間完成的，等肖澄看清那道身影是誰的時候，老喬的頭顱都已經(jīng)在地上滾出去一截了。

是賀思緣，轉(zhuǎn)瞬的工夫，她就已經(jīng)利落地削掉了老喬的頭顱。

好快的速度，肖澄在心中驚嘆。他不清楚賀思緣在執(zhí)行組是什么等級的專員，但就個攻擊力和反應(yīng)速度來看，肯定不會低。

但完成了攻擊的賀思緣臉上卻沒有喜色，她并未收起手裏的刀，看著老楊滾落的頭顱和驟然停止動作的軀體，修長的眉皺起，眉間出現(xiàn)一道淺淺的溝壑。

太容易了。

一個能造出三號院這樣獨立空間的留存物，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被殺死？

也許它只是善于構(gòu)建空間，實際的戰(zhàn)斗力并不強，這樣的留存物在ge的處理檔案裏也不是沒有。但還是不對勁，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憑借方列的攻擊力，就能輕松將這個留存物解決掉，方列不會失蹤，也根本不會有后續(xù)的事情。

似乎是在回應(yīng)眾人的猜測，下一瞬，老喬的頭顱和身體忽然崩散變成了灰。

賀思緣飛快反手就是一刀，但這些灰燼并不受到攻擊的影響，它們落在地面上，像是雨滴進了湖面，很快便融入其中，再也看不見了。

賀思緣神色沈沈地一刀扎向墻壁，手下傳來的是真真實實的觸感：“余念的核心就是他應(yīng)該沒有錯，先是喚醒后是消滅流程也沒錯，為什么還會這樣？”

宋丞沈聲說：“留存物的本體不在他身上?！?

蘇鶴延隨意地?fù)芘斑叺臅荆骸翱磥磉@裏還有什么秘密，就藏在老喬的故事之下?！?

賀思緣轉(zhuǎn)頭問他：“是什么？”

蘇鶴延攤開手，看起來很欠揍的樣子：“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