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假期結束后的一個月，就是大家備戰高考的時間，縱使舒以安身在最差的班級，她也覺得應該為自己的將來努力一把。

當然那種努力裏面包含了她對未來的幻想，而那未來裏包含著他。

于是在這段被所有人厭惡和孤立的時間裏，她開始史無前例的學習，拼搏。

周鑫每每看到她那種發瘋的刻苦，不覺感慨，她的無可救藥。可是自己呢，好像也無藥可救。

寧沫直接拒絕他的告白，她說：“對不起學長，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那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不甘心，明明自己也不差，明明自己也可以給她想要的未來，可她就是不愿接受自己。

他有些頹廢的趴在桌上，問一旁正在背單詞的舒以安，“女孩子的喜歡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張口而來的單詞說到一半被卡在嗓子眼裏，舒以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周鑫側過頭，一只手半捂住著腦袋，盯著她再次重覆，“我說，到底什么才是你們口中愛情？”

舒以安驚訝的嘴巴可以吞下半只拳頭。

周鑫見她那樣，覺得自己腦子進水，去問連自己都不如的感情失敗者，索性用手全部握住腦袋，不在看她。

他別扭的樣子，看在舒以安眼裏，實屬難得。她想，要是換做以往，她可能也學他嘲笑自己的樣子，掐著他胳膊大笑著說：“周公子，你也有為情所困的這一天啊！”

但是當看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被朦朧旖旎時，舒以安就再也說不出口。一個平日裏心高氣傲的人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可見是真的困惑，而他在最困惑的時候選擇問她，那就代表是相信自己。

她斂起剛才的吃驚，“別人的我不知道。”她用一只手撐著腦袋，學他的樣子，“我只知道，每次看到南陽時，我就會心跳加速；每天看見他笑，我就會笑；看見他低沈，我也會覺得失落；縱使心裏有千萬種想法要怎么接近他，可是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一種都不敢。”

周鑫聽著她不自信的坦白，有些不可置信扭頭看向她，“可是你平常不是這樣的啊！”在他眼裏舒以安可以不顧全班同學眼色，縱然跳進火坑去接近那人；她亦可以無所畏懼的去當眾表白，她是勇敢，是自信的。

舒以安頓了頓，嘆口氣，“可能喜歡是克制，是一次一次突破底線，是淪陷自我的開始吧。”

周鑫楞了下，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好像真的是，他曾對自己說過，‘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喜歡你，不代表就要當舔狗。’可現實是他亦曾一次又一次妥協于心底的喜歡，放棄自己最愛的游戲廳，多次有意無意出現在寧沫眼前 ，雖然結果不盡人意。

那寧沫呢？她是不是也是這樣，屢次突破自己底線，去追尋心中的那個人？

答案應該也是肯定的吧，畢竟她對南陽的追求，大家都看在眼裏。

他長吁一口氣，放下胳膊，不由自主屏息和她對望，“那要怎么才能停止喜歡一個人呢？”

舒以安楞神，停止喜歡一個人，這樣的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大多數的時候她只是口頭上說說，但心底從未放棄過。

有一天她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嗎？她錯開自己視線，看向對面班那個熟悉的方向，南陽正在低著頭，一絲不茍看課本，他好像永遠是這樣，不說話時，安安靜靜，活在自己的世界。

而他的那個世界，暫時沒有她，她真的能闖進那個看起來密不透風的世界嗎？

她甩甩腦袋，怎么可能？

她提起胳膊一把拍到周鑫肩膀上，敷衍道，“該不喜歡的時候，就會不喜歡了。”

這樣的回答，顯然沒有剛才有誠意，周鑫懶得再搭理她，拂開她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皺起眉頭，她是真不知道輕重。

舒以安也不在意，繼續攤開自己的英語課本，記起單詞來。

可她愿意努力去奔向他的世界。

她在心裏默然哼笑一聲，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但那只小怪獸既然已經橫空出世，她就有責任去撫養哺育它。

高考前的這段時間她和南陽保持著很微妙的聯系，比如說，偶爾放學時，那人會有意無意恰巧同她一同出門。運氣好時，那人還會向自己打聲招呼，說句：“你好啊！”

運氣不好時，他就直接點頭示意一下，然后無聲走去體育館。

舒以安有時間時，就會跟上他的步伐，觀看他打籃球。沒時間時，便直接去了阿婆的水果攤，亦或者來興趣時，跟周鑫嘮幾句嗑，問問球場情況。

倒是那個安北，天天有意無意來她身邊蹭，有時會主動跟她聊起南陽的事，比如以前這人多調皮，喜歡藏人衣服，捉弄人。

要是換以前，舒以安可能不信這話，畢竟南陽一直給人一種話少、沈穩、冷靜的感覺，可是自從觀看了那人在球場上的模樣，她就對他的看法改變不少。

她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見到南陽在籃球場上運球時，矯健，敏捷的身姿，跟素日裏的他完全不一樣，進球了，他會笑，輸球了，他會懊惱，他是那么的有活力，富含生機。

那樣的他，讓她終于認識到，原來他并不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啊。

他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只是那世界的門暫時還未向她招手。

他還說，南陽這人除了打球好，游泳技術也十分高超，但可惜現在基本不會在下水了。

可當舒以安追問為什么時，那人又閉口不提，顧左右而言他的。

舒以安當他無聊，故意調自己胃口，捉弄自己，便也沒過分追問。

他們幾個就這樣保持著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疏離的相處模式。

這天下午，舒以安由于值日，沒能在放學碰到南陽。

到家已經六點半，林舒早把要帶給阿婆的飯做好，放在保溫盒裏。

舒以安一到家，便甩下書包，直奔廚房，拿起便當盒，“媽媽，我去給阿婆送飯。”

林舒沒像以往那樣說好，而是出聲叫住了她，“安安，等等。”

她停足，不解的看向林舒，“怎么了，媽媽？”

林舒看著她淺色的瞳遲疑了會，說：“今天你叔叔來咱家了。”中午舒德水帶著兒子，提著水果籃，別扭上門。林舒當時雖有些疑惑，但看著那和舒望有幾分相像的臉龐，還是未能狠下心，將其驅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