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叩門聲響起,就聽到房里有笑聲傳來:
“來了來了!”
“快快快!”
“哎呀,她這里太大了,不好看吧……”
“呸!小浪蹄子,這也是你能說的話?”
門外,賈薔和李婧對視一笑,而后屋門打開,香菱歡喜笑道:“爺和姐姐回來啦!”
因見賈薔和李婧身上并不素凈,又忙道:“我去準備沐桶,燒好了水給爺和姐姐沐浴。”
賈薔溫聲笑道:“不慌。”
香菱身后紫鵑露出身影來,對香菱沒好氣道:“真是呆丫頭,說了讓你請薔二爺進來,你倒要先走?”
香菱聞言一怔,露出呆萌的神情。
賈薔對紫鵑道:“我們就不進了,剛才鬧了好大一場,回來也沒清洗,見了血的,不好沖撞了林姑姑。”
紫鵑本來覺得沒甚,可聽說見了血,再看賈薔身上果然有些血斑,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強笑道:“那我去和我們姑娘說。”
不想她還沒轉(zhuǎn)身,就見著一件淡青鶴紋素軟緞裙裳,梳著的百合分髾髻的林黛玉轉(zhuǎn)到門前,身旁還跟著一披著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的薇薇安。
賈薔見之忍不住笑道:“你怎穿成這樣?”
眼下雖已深秋,可還不至于批斗篷。
薇薇安聞言,將原本裹合斗篷在身前的雙手敞開,怪腔怪調(diào)道:“賈,我里面的衣服洗了,我太高了,穿不上她們外面的美麗衣服,里面的也太……”
話沒說完,紫鵑和香菱就撲了過來,幫她合上了斗篷。
幾個孩子都紅了臉……
雖然薇薇安里面還穿著紫鵑的中衣,可薇薇安的骨架和身高都超出紫鵑一頭,那中衣穿在她身上,和緊身衣差不多。
尤其是胸前部分,都快有點快繃不住的感覺……
黛玉先小眼神犀利的瞪了賈薔一眼,然后正色對滿臉莫名的薇薇安道:“在這里,不能這樣的。”
薇薇安好奇:“我穿衣服了啊……”
黛玉不理這洋婆子,對賈薔道:“薇薇安說,她伯父雖然死……回歸父神了,可她還有一個叔父,醫(yī)術(shù)也很高,就在揚州,那里也有一座洋廟。等到了揚州,她會帶我去請人。”
看這小模樣,有點小傲嬌。
救命恩人嘛……
賈薔吸了吸鼻子,認了,還給她豎起一根大拇指來,贊道:“林姑姑,了不起。”
黛玉多聰穎,豈會聽不出意思來,眷煙眉都豎起來了,咬牙道:“薔哥兒,你敢笑話人?果真沒孝心!”
沒孝心沒孝心沒孝心……
一連串回音在賈薔腦中回蕩著,讓他有點頭大。
他也不知為何,明明都說的那樣明白了,怎么還一個個都要當他的長輩。
不過他隱隱反應(yīng)過來,世俗的慣性遠比他自以為是的強的多。
莫說賈璉和眼前的黛玉,連賈環(huán)那個癟三見了他不都習慣的拿大裝長輩么?
也是,在禮孝為天的世道,還有什么比當長輩更爽的?
賈薔眨了眨眼,看著黛玉提醒道:“林姑姑,西洋番鬼里,好人的數(shù)量遠沒有壞人多。今日雖然仁慈堂被燒,安德魯神父遇難,但其他那么多洋鬼子,大半死有余辜。你知道他們害死多少嬰孩?他們和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他們眼里,白皮膚的人才是人,其他有色人種,和牲口沒多少差異。”
“不不不,賈,你不能這樣說,我們也有好人的。”
聽到賈薔的話,黛玉等人還在震驚中,薇薇安卻急著走到他跟前,拉著他的手反駁道。
賈薔看著她道:“我對你了解還不多,沒有深入了解過。但我相信安德魯神父,一個愿意為自身罪孽從容赴死之人,應(yīng)該不會說謊。所以我才會說,西洋番鬼不全是壞人,但一個仁慈堂十幾號人,只你們兩個好人,好人少壞人多,我也沒說錯吧?”
薇薇安一時語滯,賈薔繼續(xù)對黛玉道:“所以,這種事你最好不要出面,出了事,我不好交代的。畢竟,我是你的監(jiān)護人,璉二若是靠譜也罷,可那人擔不起事……”
黛玉有些懵,監(jiān)護人是什么鬼?
賈薔卻不給她反應(yīng)的機會,對薇薇安道:“跟我走罷,回去說一說,你叔叔醫(yī)術(shù)到底如何。”
他救這洋妞,一是因為承諾,二則是想憑借救命之恩,為日后謀一條可能的退路。
若非如此,前世的素質(zhì)教育,其實教不到這個地步的……
等賈薔、李婧和薇薇安下樓后,黛玉才漸漸琢磨過味來,惱的她咬牙啐道:“呸!好好的侄兒不當,還想當我的長輩不成?監(jiān)護我,也是想瞎了心了!”
紫鵑在一旁看著好笑,卻也沒勸解什么,能有個人置氣,轉(zhuǎn)移黛玉的悲傷心情也是好的。
稍許后,黛玉又有些不解的道:“薔哥兒此人真是讓人看不透,看他先前做事,貌似魯莽,實則大有分寸,跟大舅舅他們硬頂,可對上老太太卻始終守著禮。可今日,卻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薇薇安陷入險境。他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紫鵑抽了抽嘴角道:“姑娘想贊小薔二爺就直說,奴婢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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