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取

一早，靜羽就派了紫蘿來請靜姝過府一敘。靜姝聽著覺得奇怪，但因為是紫蘿來請，還是過來了。“姐姐今日怎么想著請我過來了？”靜姝隨著紫蘿走進內堂，見著靜羽便緊走幾步坐在她身邊。“終日無聊，還請不動你了？”靜羽嗔怪的瞪了靜姝一眼，還是拉著靜姝的手。

“姐姐這是哪裏的話，終日無聊，還是湉哥兒這孩子太省心的緣故？”靜姝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這是靜羽的謙遜之詞，只是淡淡接了一句。“婆母極為重視長孫，經常抱過去半日都回不來，午膳也是一并用的，若不是湉哥兒睡覺要見到我才肯安心，這一天我都見不著他。”靜羽也是十分無奈，但好在陸夫人教導孩子用心，也就隨她去了。

“不說我了，京城裏沈寂，許久不見你這般出風頭了。”靜羽轉了話題，試探著問了一句。靜姝微微搖了搖頭，不愿居功：“我本就是路見不平。”“你已經把她趕走，如今很是仁至義盡了。”昨日之事本不大，可靜羽一聽說是靜姝的事就留心了許多，林林總總的聽說了個大概。“她心思深沈，留在府中也是禍患。”靜羽多多少少也從旁人口中知道了些，還有心思安慰靜姝。

“你武功高強，不過是路見不平的事，何須這樣大肆張揚？”反倒是這事傳的沸沸揚揚的，很讓靜羽覺得不對勁。靜姝武功不弱這是京中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到底誰在背后折騰。“也是機緣湊巧了。”靜姝淡淡的應，并不多提。靜羽見靜姝面色不變，知道她不是很在意，還是不放心的提：“是不是有些蹊蹺？”

靜羽也不是沒腦子的人，雖只大概的聽了經過，但還是覺得一切太巧了。“那男人挨一頓打不虧，只不過我是先到一步罷了。”靜姝接過紫蘿遞來的茶喝了一口，“也有可能就是為我準備好的。”“我倒不是懷疑你，只是這事鬧成這樣......”靜羽聽到靜姝的話，知道她心中有數暗暗松了口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靜姝的聲音淡淡，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無論祁愿她到底想做什么，盡管放手去做，我等著。”“為了一個男人折騰出這么多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靜羽和靜姝全程沒有點明祁愿的心思，但兩人對視一眼便知，雙方心知肚明。

“我倒覺得這樣才好。”靜姝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她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可怕。”“她到底想要什么？”靜羽想不明白，什么東西需要這么多心思。

“她想沒有絲毫阻礙。”靜姝沈吟了半晌，當所有的結果都不對，那么最不可能的答案也是對的，“我雖不知她用了什么心思，但大抵她對陸棋勢在必得。”“阻礙？”靜羽的笑意裏有些不屑，“這樣的手段爭取婚事也太沒意思了些。”“話也不能這么說。”靜姝冷靜的好像她不是那個被祁愿使用手段的人，“如果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就是有效的。”

“郡主，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外面姑姑的聲音一頓，“陳小姐若愿意也可一同去。”姐妹倆對視一眼，靜羽便答：“你去回，待我更衣一番就和姝兒一同去給婆母請安。”聽見姑姑走遠的聲音，靜姝悄然收回湊到門邊的腳步。“是玳瑁。”“那怕是真有什么事。”靜羽走到妝臺略略看了一下自己的妝面，又拉著靜姝前后看了看，“走吧。”

“給婆母（夫人）請安。”靜羽和靜姝齊聲請安，兩人相攜的手直到福身行禮的那一刻才松開。“給兩位姐姐請安~”祁愿的聲音帶著雀躍，笑呵呵的過來去拉姐妹倆的手。靜羽又握住靜姝的手，巧妙的避過祁愿走到陸夫人面前：“不知婆母何故將我與姝兒叫過來？”“不過是叫你們幾個姐妹熱鬧熱鬧。”陸夫人倒是喜歡祁愿得緊，導致祁愿即便被靜羽冷落也得揚著笑臉應付。

“祖母！”小陸湉在此時撲過來，他剛剛被抱走學了半日的《三字經》，雖然還不識字，卻也是聽著夫子抑揚頓挫的念著，這么一段時間學下來，也能磕磕絆絆的跟著學幾句了。本也不指望他能多早啟蒙，早慧的孩子易早夭的道理陸夫人是懂的，只是熏陶著。小陸湉被乳母放下來就撲到陸夫人腿上，陸夫人慈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乖湉哥兒，瞧誰來了。”

小陸湉確實是看見了祁愿，但祁愿與他并不熟悉，祁愿身后就是靜姝和靜羽，好巧不巧祁愿擋住了靜羽。小陸湉走路還是有些不穩當，但家裏都有意讓他多走走，小孩子骨頭軟，摔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姨母！！！”祁愿看著小陸湉直直的沖過來，心有余悸，慌忙閃開。靜姝不動聲色的看了祁愿一眼，蹲下張開懷抱等著小陸湉撲過來。

小陸湉多機靈啊，他知道就算他蹦的再高，姨母都能穩穩的把他接住，于是整個人如同餓虎撲食般往靜姝懷裏蹦，這個架勢讓已經習慣小陸湉撲來撲去的陸夫人和靜羽都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喊人。靜姝歪了歪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人依舊是蹲著的，只是看著位置往后挪了半步，挺著腰往后仰了半寸，就將飛過來的小炮仗接的穩當。

靜姝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抱著小陸湉站起身，甚至還能空出一只手戳了戳小陸湉的額頭：“胡鬧。”小陸湉剛撇了嘴要鬧，就見自家娘親一臉劫后余生的過來，扁了扁嘴也知道不鬧了。靜姝將小陸湉放到靜羽懷裏，對著嚇得站起身的陸夫人淡淡道：“湉哥兒之前跟我玩慣了，陸夫人別見怪，若是旁人他不會跳的。”

雖然靜姝沒表情是一貫的，但陸夫人意外的從她的眼中看見了安撫的意味，手帕還掩著唇，但也是聽進去的樣子點點頭。祁愿見狀走到陸夫人身邊扶住她，輕聲說：“男孩子都皮得很，夫人安心歇歇。”

“你這孩子貼心的很。”陸夫人拍了拍祁愿的手，“老陪著我作甚，你們去玩罷，我也乏了。”“夫人這話忒客氣。”祁愿本就美，笑起來更是如春花綻放，她不自覺的跺了跺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回了一句，“我是心甘情愿陪夫人來的。”靜羽微微側過頭，不太明白祁愿，只覺得她如花般的容顏加上這如春風般的性子，的確看著十分討喜。

“你若真的能天天陪著我才好呢。”陸夫人話語裏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祁愿的笑容便又深了幾分。“夫人若是想，我日日過來陪夫人說話。”祁愿的話含羞帶怯，不提婚事只作乖順。陸夫人明裏暗裏都表達了對祁愿的喜歡，對靜羽來說就像看了一場虛無縹緲的戲，人人都身在其中逃脫不得。

“婆母既乏了，那我就先帶湉哥兒回房了。”靜羽到底也是郡主，她明白陸夫人這是十拿九穩的要祁愿進門了，她也不會自降身份和祁愿掙個長短，沒太放在心上，“祁小姐和姝兒一同到我那用膳吧。”靜羽微微側過頭看向祁愿，微微一笑算是客套，但話裏的意思還是靜姝是主她是客。“卻之不恭。”祁愿微微頷首回禮，她自知陸夫人這一關她已經過了，但也知道靜羽這還道阻且長。

靜羽如今抱著小陸湉已經有些吃力，靜姝就從善如流的接過來，小陸湉歡歡喜喜的看著姨母和母親都在自己身邊，人雖在靜姝懷裏，但小手還要拉著靜羽才行。祁愿就這樣被擠到了后面看著其樂融融的場景，甚至于被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還不得不緊緊跟著，融不進去但也離不開。

靜羽得空回身對著祁愿還能友善的笑笑，祁愿便也回以笑容，倒叫靜羽深思。她到底想要什么？靜羽心中始終有這樣的疑惑。自祁愿走入陸夫人的視野便一直深得陸夫人的喜愛，她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其中的暗示，而祁愿近日頻頻來尚書府走動，更是在外人看來有答應的意思。

而今日之事，更是讓靜羽看出雙方已經有了默契。可是，祁愿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她是衛國公嫡女有著如此高貴的身份，本可以嫁入更好的公侯之家，為何偏偏要低嫁入尚書府呢？更何況，陸楊是尚書府嫡長子的事已經無可辯駁，且已經有了嫡長孫繼承，她嫁給陸棋也分不到多少尚書府的榮華，衛國公也舍得讓女兒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