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一直緩緩地倒退上樓，退到了最高一層的那層平臺。沒有人從身后放冷槍，看來他們對龍嘯的命很珍視。不過令我煩躁的是，那些保鏢也隨著我的腳步，一點一點移動過來，離我的距離始終只有三米遠，不敢走得過近，但也不會再遠一米。
外面的光線已經有了一點昏暗，太陽快要下山了。我向著我開來的車靠攏過去，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這些保鏢已經又形成了對我的包圍，而我如果要開車的話，就勢必要放開龍嘯，那個時間的盲點，就是我的死穴。
臀部終于靠在了帶著冰冷金屬感的車門上，我側身讓出一點位置，對龍嘯說：“你來開車門。”
龍嘯臉上毫無表情，右手向后伸出，拽開了車門，我命令他低下身子，然后我先倒退著鉆進了車裏，并且把他也拽了進來，在他進來的同時，我壓低自己的頭，從駕駛位費力地移動到副駕駛座位上。
“你來開車。”我的手槍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太陽穴，這是我想到的活著離開這裏的唯一辦法。
龍嘯側過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轉過臉去，伸手打火，車子轉了個彎，向著來時的那條不見人影的街道駛去。
車子剛剛轉過頭去的瞬間，我就猛地伏低身子，果然，身后和面前同時傳來玻璃破碎稀爛的聲音，那些保鏢，果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好機會。在密集的槍彈下，我不得不降低手裏手槍的高度，把它從龍嘯的太陽穴移動到他的肝部位置。
“快點！”我知道他在拖延時間。
他踩油門加速。我聽見持續不斷的子彈射擊在車體上的聲音，越來越稀疏，終于再也聽不見。
“開到郊外去！”我終于可以直起身子，槍管重新頂在龍嘯的太陽穴，龍嘯不是金眼，他比金眼更可怕，所以我不能給他一點機會。
我想到金眼的同時，驀然想起徐剛的話，就是那一次我去非洲之前他把我堵在更衣室裏對我說的話，他說，殺我全家的兇手不僅僅是金眼，龍嘯是金眼的老大。
我握槍的手指漸漸蒼白，那是用力過猛造成的，我面前的這個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他也是龍戰的父親，那個我最深愛男人的爸爸。
我該不該，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龍嘯的側臉，他臉部的輪廓和龍戰很像，都是那種堅毅流暢的線條，但他比龍戰看起來更冷厲，龍戰的藍眸，讓他多了一種藏也藏不住的溫柔。我的腦子很亂，今天的事情，幾乎已經到了無法解開的局面，龍嘯已經暴露了想要殺我的意圖，而我也指證了是他殺死了思嘉，并且他對我的話做出了了很異常的強烈反應。所以現在，他一定也恨不得我死。我相信，如果我今天不殺他，他也一定會尋找下一次機會殺我。可是，如果我殺了他，我將如何面對龍戰！
車子不知是不是已經開到郊外，車窗外黑漆漆的，只有偶爾閃過的土路旁的樹木。
“你知道我爸爸？”我終于開口，冷冷的，帶著一點殺機。
“知道。”龍嘯很從容，似乎現在頂在他腦袋上的不是一把槍，而是一個塑料玩具。
“你是怎么知道的？”
“龍戰查的，你低估了他的能力，而我，不過是在他的身邊放一兩個能幫助他的人。”
“你監視他？”
“不是監視，是幫助。我這個兒子，在有些地方有很致命的弱點。”
“龍戰比你強！你這個冷血！”我狠狠地說，在我心裏，龍戰比他父親強一千倍。冷靜了一下情緒，我繼續問：“是你讓金眼殺我全家的？”問完這句話，我的血液都好像停住不流了。等著他的回答，我深深知道，如果他說一個“是”字，我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金眼只是我一個手下，他為我做生意，除了上繳利潤外，他的其它事情，我并不過問。”龍嘯淡淡地回答。
我楞了一下，他的回答讓我在潛意識裏有些失望，我的心裏其實不自覺地希望他大方承認，好讓仇恨激勵我不去想任何后果地殺掉他。可是，他偏偏沒有承認。
就在我這樣稍稍楞神的時候，車子忽然猛地向左邊一擺，我猝不及防，身體向右一偏，肩膀和頭重重地撞在身旁的車門上，同時手裏在的槍也偏離了龍嘯的腦袋。緊接著，一道黑影向我撲了過來，他伸手抓起我握槍的右手向車門上狠狠地磕去。因為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我的所有骨骼和肌肉，都來不及做出應變反應，劇痛之下，本能地松開手指，手槍脫手飛了出去，掉在了車后座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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