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話,這樣他就不會看出我脆弱的心被他的話撞擊出的裂痕,心上最隱秘自卑的傷口被他殘忍地撕開,一邊流血一邊顫抖,龍戰,會是這樣么?不會的,不會的!我想起了他灼熱的藍眸,還是同樣灼熱的吻,那種要把我熔化在他身體裏的狂野愛意,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不相信?”
我沈默,我不相信。
“那我們就等著看看,看他會不會來找你,我賭他不會。”
“如果他來找我,你會抓他么?”
“會。”
我轉過眼睛,不再看他,很久,才說:“徐剛,如果我帶龍戰離開中國,再也不回來,你能不能放過我們。”雖然是在問,但我知道,我在求他。自從我十二歲認識徐剛,這是我第一次求他。
徐剛笑了:“我說過他不會再回來找你,所以你的假設不成立。”他站起來,看著我,“其實,我也很期待他會回來,看看他再見到你的時候,是什么表情!”說完,他轉過身,毫無留戀地走到門前,開門出去。
我聽到重重關門的聲音,沒有轉頭去看,只是輕輕地閉上眼睛,如果龍戰回來就會有生命危險,那我……寧愿他永遠不要再回來。
此后的每一天,徐剛都會定時到我的病房裏來,帶著冷漠的表情,坐在床前的那張椅子上看我,有時根本不說話。每次他一來,都會帶來一陣寒冷的感覺,他再也不是我生命中溫暖的陽光,即使不說話,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不屑和憎恨。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這么憎恨我,又為什么每天都要來這裏給他自己添堵呢?后來我終于明白了,每天到這裏察看我的病情,應該是他的任務,他勉為其難的為了工作犧牲,只等我的骨頭長好就可以正式把我逮捕審訊了。
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龍戰的消息,他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安全?但這些問題我是絕對不會問徐剛的,我能做的只是每天觀察他的臉色,只要他的臉一天還是冷冰冰的,龍戰就是一天安全。
骨頭折斷的感覺真的很痛苦,除了難以忍受的劇痛,那種不能自理任人宰割的感覺更是讓我度日如年。我苦苦地熬了三個多月,終于熬到撤下我雙腿和手臂的石膏,但醫生仍然嚴令禁止我過度活動,告訴我新接合的骨頭還很脆弱,只要稍微用力就會再次折斷,所以我仍然需要躺在床上,唯一能舒服點的就是不用再像被澆筑在水泥裏,渾身幾乎都不能動。
吃過午飯,我躺著,側過臉,看窗外明媚的陽光,還有在陽光下綠得好像翡翠的樹葉,那種綠色像翡翠,還像……加西亞的眼睛。我已經整整4個月沒有出過這間房間,我也不想出去,我的骨頭都快要長好了,我得提前習慣自己今后的監獄生活。
房間的門響了一下,我沒回頭,除了徐剛和醫生,再沒別人走進過這個房間。但只是短短幾秒,我就知道我判斷錯了。進來的人不是徐剛或者醫生,因為房間裏忽然彌漫起一陣甜甜的香味,像是花香的那種甜,這是女人的香水味道。
但我仍舊沒有回頭,我沒有任何女性親人,所以既然進來的是個女人,那就和我更沒有關系。
不巧的是,這個身上有著花朵甜香的女人好像并不這么想,她邁著輕盈的步子幾我的病床走了過來,與眾不同,她沒穿高跟鞋。
“米小姐。”她叫我,聲音和身上的香水一樣甜,甜得我心頭煩躁。
這個聲音我聽過,那個跑到我和龍戰的房間,一定要讓我看她少女星星瓶子的天真嗓音,我還沒忘。
我回過頭,看著她,她今天沒有穿女傭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很修身的風衣,白色的,漆黑的長發披肩,配上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小巧櫻紅色的嘴唇,清純美麗好像迷失凡間的天使。
我記得這個像天使一樣的純真女孩子其實很不簡單,我也記得她曾經說過她是徐剛的女朋友,現在看她在我這個重犯的房間裏來去自由,可以確定她果然沒有撒謊。
不過就算她是徐剛的老婆,我也沒有一點想要和她說話的欲望,所以我只是在確認了這個人之后,又把臉轉了過去。
“米小姐,你不記得我了么?”天使很無辜,似乎詫異于我的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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