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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2 / 2）

他不說話，伸手從我的身上拿起了那兩張紙，遞到我的眼前，讓我看清楚。我看清楚了，兩張紙并排，上面都有幾句話，第一張紙上寫著：徐剛，我已經(jīng)將龍嘯騙至黑街305號舊船廠，下午4點，務(wù)必全部消滅，解決后患。第二張紙上，同樣寫著：徐剛，東西我已經(jīng)放進龍戰(zhàn)車內(nèi)，明天上午十點川林墓園，按計劃進行。

我緊緊地盯著這兩張薄薄的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內(nèi)容，更讓我震驚的是它們的筆跡。那是我的筆跡，一點不差。如果有人現(xiàn)在給我一支筆，讓我寫下這幾句話，那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如果不是因為我根本就沒寫過這樣的東西，我真的會以為，這就是我寫出來的。

我苦笑，真正的苦笑，能夠如此惟妙惟肖地寫出我的字跡，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做到，他就是徐剛。在我們還年少的時候，我讓他替我寫作業(yè)，那個時候，我就曾經(jīng)驚嘆他的字竟然模仿的和我?guī)缀醴趾敛徊睢?

兩張紙從我的眼前移開，取代它們的是兩張照片，清晰的12寸彩照，畫質(zhì)極高，上面是一男一女，男的穿著英挺的西裝，女的穿著一件潔白覆古美綸美奐的婚紗。第一張，是那個男人深情地撩開女人頭上的頭紗，用手指撫摸她的臉；第二張，男人已經(jīng)把女人緊緊地?fù)г趹蜒Y，勾起她的下巴吻她的眼睛，女人的臉上掛著淚珠，唇角卻含著一絲淡然的微笑。

這兩張照片，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對幸福的情侶在深情擁吻，愛意纏綿，除了我自己，相信任何人看到都是這種感覺。

我笑了。這一次不再是苦笑，是真的笑了。這兩張紙加上這兩張照片，我就是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難怪龍戰(zhàn)會這樣對我，從這幾樣鐵證看，我就是一個利用感情和身體成功消滅犯罪集團，然后功成身退要和警察愛人步入婚姻殿堂的優(yōu)秀臥底，成功典范！

徐剛，徐剛，原來你恨我到這個地步，苦心孤詣地為我設(shè)下這一盤遮天蔽日的棋局，一步一步，誘敵深入，你大獲全勝，我滿盤皆輸。真好，真妙，其實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從小到大，我從來不會下棋。

只是，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相信我，只有龍戰(zhàn)你不行！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你憑什么不相信！

我的眼睛越過那兩張相片，平靜地看著龍戰(zhàn)，問：“龍戰(zhàn)，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他隨手把相片丟在地上，淡淡地回答：“我不該么？”

我笑了，笑得很嫵媚，我說：“你該。”

是的，你該，我活該。我不顧一切地愛上你，選擇忘記一切仇恨，寧愿和你一起下十八層地獄，我活該；我默默地跟在你身旁忍受你要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不惜做你妹妹的替身，我活該；我為你毀容，為你紋身，為你跳車，全身上下殘存不堪，卻換不來你一句相信，我活該！

我是真真正正的活該，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你沒有話要說了？”龍戰(zhàn)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不起任何波瀾，“我本來以為，你會多說幾句的！”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忍受著心頭刀割一樣血淋淋的劇痛，你不相信我，我再說多少句都沒有用。

“現(xiàn)在你想怎樣對我，殺了我？”我笑著問他。

他沈默，冰山一樣沈默。

“來吧，不用客氣。”我是真心邀請他，我不知道他對他父親死亡的細(xì)節(jié)知道多少，單憑這一條，我覺得我也不算虧，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嘛。何況我親耳聽到他陰森森地說過要殺掉那個害死他父親的人，現(xiàn)在終于得償所愿，不知是不是該恭喜他。

他果然向前走了一步，朝著伸出手來。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我不怕死，我覺得我死了對誰都有好處。龍戰(zhàn)可以報仇雪恨，徐剛可以得償所愿，而我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脫。唯一一個可以支撐我的信念，已經(jīng)碎成了一片煙塵，我布滿傷痕的身體和靈魂已經(jīng)太疲憊，我需要休息，就此沈睡，一睡不起。

可是他的手并沒有如我預(yù)想的那樣掐住我的脖子，或者是拿槍頂住我的腦袋，他只是用手撫摸我的臉，我輕輕地顫抖的睫毛，和我已經(jīng)干裂發(fā)白的嘴唇。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說，聲線性感而魅惑，“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最后的一句話讓我霍然睜開眼睛，看進他冷漠不帶一點感情的藍眸，我沒想到龍戰(zhàn)對我的恨意已經(jīng)到了這么可怕的地步，連死亡都成為一種施舍。

他冷冷地和我對視了片刻，轉(zhuǎn)身離開，重重地關(guān)上房門。

我一個人躺在狹小房間的木床上，好像躺在一個寂靜的墳?zāi)寡Y，等待著他承諾給我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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