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索德在塞坦尼爾的陪同下到第五重天參觀了林場和紡織工業(yè)，回到恒星天時已經(jīng)是入夜時分。按行程今天會邀請索德到弗林特宮吃晚餐，不過出于禮貌塞坦尼爾還是又問了一遍。

索德看了看車窗外依然明亮的碧藍晴空，心裏頗有點荒謬的感覺，回答道：“我很高興受到殿下的邀請?！?

弗林特宮拉于恒星天的正中央，比所有其它建筑都高上一截。宮殿外墻全部是純白的玉石，種滿奇花異草的空中花園從地面盤旋而上，錯落有致地把整個宮殿圍在裏面。弗林特宮既是塞坦尼爾的私人住所，也承擔(dān)著部分辦公功能。住在這裏的除了一些樞密官之類的熾天使工作人員外，還有上百名貴族身份的管事和侍從護衛(wèi)，以及一千多名從事仆人工作的四翼平民。

由于經(jīng)常舉行各種規(guī)模的宴會，弗林特宮共有兩個宴會廳和三個餐廳。前一天晚上舉行晚宴的宴會廳是最大的，另外還有一個稍小的可容納一百人左右。兩個餐廳在二樓辦公區(qū)域內(nèi)，一個裝飾最為華美，用于宴請重要人物，另一個是日常招待使用。最小的一個餐廳位于三樓的生活區(qū)，是塞坦尼爾平時私人用的。

塞坦尼爾帶著索德往二樓的餐廳走，剛上了樓梯，就碰到路西斐爾迎面過來。路西斐爾穿著一身法師袍，金色的頭發(fā)垂在肩頭，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硬皮書，看來是剛剛練完魔法。見到塞坦尼爾，他高興地叫了聲“老師”，又看到他旁邊的索德，楞了一下后馬上把手放到胸前鞠了個躬，“索德陛下。”

索德點頭回禮。塞坦尼爾介紹道：“這是我的學(xué)生路西斐爾。”

路西斐爾直起腰，好奇地打量索德說：“索德陛下和畫像上很不一樣?！?

索德笑道：“是嗎？怎么不一樣？”

“比畫像上的好看很多，而且也更有氣勢?！?

索德笑得更開心，“謝謝閣下的夸獎。”

路西斐爾也跟著笑，然后轉(zhuǎn)向塞坦尼爾說：“老師，你們是去餐廳嗎？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向索德欠了欠身說：“祝陛下今晚愉快。”說著讓到一邊。

弗林特宮的主廚手藝很好，菜肴很精致，食材和色彩搭配也堪稱完美。席間塞坦尼爾輕言細語地和索德談些閑話，按說是很愜意的晚餐了，只是靠墻侍立的十幾個侍從和兩人中間隔著的幾米長的桌面大大降低了適意的程度。等到湯和頭菜都撤下去，第一道主菜上來，侍從再次送上裝著摻過香料的水的淺水盤和毛巾時，索德終于忍不住問：“殿下，您平時都這樣嗎？”

塞坦尼爾楞了一下，“什么？”

“嗯……感覺……冷清了點?！彼鞯逻m時找了個理由。其實剛才說出口索德就后悔了，他并不想表現(xiàn)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說到用餐禮儀，魔界自然也有一套，不地跟眼下的繁瑣比起來，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區(qū)別。在這種氣氛下吃飯，難道不會消化不良嗎？這兩天他和塞坦尼爾之間沒有了和談時那些尖銳的問題，相處感覺很融洽，讓他偶爾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所以脫口就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了。

塞坦尼爾倒沒有察覺他的糾結(jié)，在淺盤裏洗過手，拿毛巾擦干，笑說：“平時的話路西斐爾經(jīng)常會陪我吃飯，雷米爾、拉斐爾他們有時候也會過來。不過因為陛下是貴客，我不敢隨便召人相陪。如果陛下希望熱鬧一點，路西斐爾現(xiàn)在就在弗林特宮，我可以叫他過來。”

“那倒不必了?！彼鞯骂D了頓，又補上一句：“這樣打攪他們不好?！?

“好的?！比鼓釥桙c點頭，說：“我很抱歉?！?

“沒什么。”索德不想再談這個，索性換了個話題：““路西斐爾閣下是您的學(xué)生，將來肯定會成為大天使吧？”

說到路西斐爾，塞坦尼爾的眼睛就亮了，就像父母說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時一樣。他點頭說：“應(yīng)該是這樣。不過倒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學(xué)生，大天使的選拔中天賦的力量是很重要的部分。路西斐爾的法力很強，將來他很可能超過我成為天界最強的天使?！?

索德有點奇怪地看他一眼，“殿下似乎一點也不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您不擔(dān)心他將來會取代您的位置？”

塞坦尼爾倒楞了一下，“為什么要擔(dān)心？如果他比我合適，我不介意讓位給他?！?

索德把手裏的毛巾遞給身邊的侍從，像看怪物一樣看了他一陣，自言自語一般說：“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使了。”

塞坦尼爾笑起來，“路西斐爾是我的學(xué)生，我當然希望他將來的成就可以超過我?！?

索德呵呵笑了聲，拿起刀叉切盤子裏的肉，過了一會抬頭說：“如果不是知道殿下還沒有結(jié)婚，我?guī)缀跻詾槁肺黛碃栭w下是您的兒子了?！?

塞坦尼爾的神情莫名變得有點尷尬，說：“他從小就由我教養(yǎng)，陛下要這么說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