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原從外套兜裏掏門禁卡。

“我就叫。怎么滴吧？池圓圓、池圓圓、池圓圓！”

池原被氣的腦袋嗡嗡響。

從小區大門進去老遠，晏渟洲依舊樂此不疲繼續著他的幼稚行徑。池原不理他，他靈光一閃，“好吧。不逗你了。問你最后一個。那上周六晚上十點半我跟你說了什么？”

池原不假思索，“新室友都挺好的？晚安好夢？”

“不是。再往前。我今天下午也說過。”

“寶...”池原改了個措辭，不確定道：“我...愛死你了？”

“嗯，我也是。”晏渟洲奸計得逞，正兒八經道：“以后就這么回。這是標準答案。”

池原怔住。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又不讓我上。“晏渟洲拉住他，笑說：“走吧。去看看咱們的新家。”

池原沒再說什么。走到最裏面那個單元樓，從電梯徑直上了八樓。802 。

“970812”池原一邊說，一邊輸密碼鎖推開門，“原本不想設這么簡單的，但想著萬一你記不住。”

晏渟洲說不出心裏是個什么滋味。池原沒問過怎么知道他生日的？轉念一想他屏鎖密碼不就是？池原看一遍就記住，過目不忘一般。

池原開了燈。晏渟洲經過玄關，四處轉了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獨立的衛生間起居室廚房，外加兩臥室。打掃的窗明幾凈，兩臥室的床上用品甚至都鋪陳好了。池原細心妥帖到讓人心驚。

晏渟洲沈默不語，池原當他不滿意，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我很滿意。”晏渟洲瞇了瞇眼：“不過...你弄兩臥室干嘛？怕我吃了你？什么時候偷偷摸摸收拾的？”

池原：“前兩天下午沒課的時候。”

“押一付三的？趕明兒我找房東直接續上三年。”晏渟洲突然捧住池原的臉，在那額頭上啵了一口。“這算不算咱們的秘密基地？不過...應該叫我一起來收拾的。”他兩個頭相仿，晏渟洲需要微微踮腳，嘴唇才能印上對方額頭。

他的眼睛極亮，盛滿了笑意。池原要溺斃在那一汪清泉裏，溫聲道：“不是押一付三。我付了一年房租。”

晏渟洲眼睛瞪得老大，“一年？你哪來那么多錢。”即便學校附近房租再便宜，這樣的兩室，一年房租怎么也要兩萬多。池原的經濟狀況晏渟洲不是不清楚。

“獎學金，還有跟李教做那個項目的一點獎金，之前打工賺的錢也存著呢。”

晏渟洲驚的半響說不出話來，“合著你辛辛苦苦給晏芮補習，賺的錢回頭就這樣...”他說不下去了。

池原妥妥的昏君行為，他滿不在乎道：“除了吃飯生活必須，我不怎么花錢。偶爾給我媽買點東西寄回去。”他覺得給在意的人花錢沒有任何不妥。他不喜歡宣之于口，總是默默計劃推進，落實個七七八八再宣布。只是，晏渟洲住慣了大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習慣這個。

他看似淡定自如，實際上心裏沒譜。遇上晏渟洲之前，他從不覺得自己經濟條件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可遇上之后呢？總想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他不想對方為了遷就他降低太多生活品質。一個坐豪車住別墅過慣好日子的人，跟他池原在一起，就要擠公交吃路邊攤？

他會鄙夷自己無能的。

晏渟洲徑直到沙發上坐下，見池原仍在原地出神，忽然正色說：“池原。你是不是聽信了張巍的屁話。”

池原搖了搖頭。“不過他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

晏渟洲臉黑了。池原無奈道：“但什么是同一個世界？在我看來，所謂的階層，從來都不是用金錢和地位衡量的。而是精神層面的。物質匱乏并不可怕，思想腐爛、精神貧瘠才是致命傷。”

“你是想說我們精神同頻這還差不多。”

池原在他身邊坐下。

靈魂伴侶聽著挺不錯，但晏渟洲心情覆雜。他打了個哈欠，直接沒骨頭似的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見池原那個榆木腦袋不上道，索性又換了個角度，把腦袋枕在池原大腿上，而后火速閉上眼睛。他摸索到池原的手，抱在懷裏，嘟囔道：“睡覺。困了。”

這沙發說白了就是個中型榻榻米，連貴妃椅都沒有的那種。晏渟洲腿伸不開，只能半屈著。這樣的姿勢行為乍一看滑稽而違和，充滿了不協調感。而池原渾身都僵硬了。

這是一個毫不設防的動作。

世界仿佛靜止了。

池原眼裏盡是柔情，往日的疏冷消弭殆盡。他在戀人臉龐上流連，從那濃黑的眉眼睫毛，深邃的眼眶，高聳的鼻梁，到飽滿精致的嘴唇。

他恍惚憶起，去年冬天，也是這樣一個夜晚，晏渟洲非要跟他共處一室，又惡劣的說變態云云。

那時候，他連觸碰他的勇氣都沒有，倉皇而逃宛如逃兵。

他著了魔似的，緩緩彎下腰垂下頭...在那整日閑不住的嘴巴上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晏渟洲忽得睜眼，“再墨跡我真睡著了。”

池原：“什么？”

晏渟洲起身將他反壓在沙發上，“咱別糾結什么上下了，我有個主意。一人一次，看誰技術好，怎么樣？”

池原對上他烏黑的瞳仁，遲疑了半秒。

“你不會不敢跟我比吧？”

晏渟洲想著池原不吃激將法，于是咬牙道：“讓你先來總成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池原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行。下樓買東西。”

......

今夜無星無月，夜風漾起窗邊的透明紗簾，起起伏伏，蕩起一室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