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芙的八卦

這個周末是月欞繼長出兩條魔力觸角后最忙碌的周末：老師和教授們商量好了似的，紛紛留下了一大堆的論文和練習試卷，課外活動，外加‘趕馬’魔法的演練——一切都必須趕在周一前完成。宿舍變成了她短暫睡覺的地方，一旦睜開眼睛，不是去往圖書館，就是魔法脈絡臺教室，抑或圖書館往脈絡臺教室的路上。

白天的時間用來奮筆疾書，翻閱課本和資料，間隙抽空去了一趟土木學院。晚上則匆匆地在餐廳填飽肚子，念念不舍地離開那些可愛的云朵玩偶和火熱的鹿角火焰樹，直奔脈絡臺教室。

不僅是月欞，一年級的學生們都被突如其來的作業大軍打亂了陣腳，泡圖書館的人比往日翻了兩倍不止。星期一早上，1706的四個女孩早早地起了床，開始整理各科的作業，以免項目過多，把這位老師的作業夾帶到那位教授的習題冊裏。

“真不敢相信，四個論文，兩張試卷，照顧自己的心愿種子一次，任意餵養一只界鳥一次……短短兩天，我們居然全部完成了！”伊婭把手中填滿字跡的各式紙張翻得嘩嘩作響，“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種子是一顆又紅又圓的大蘋果，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把它吃掉！”

“它是你的心愿。”冰嵐用眼神示意她淡定，“只有你的潛意識知道為什么。”

“我們什么時候可以摘取果實？”格沛妮舔了一下嘴唇，她的心愿種子是一塊完整的散發著巧克力香味的精美蛋糕，“我的意思是，種下它就是用來吃的吧？”

“當它成熟的時候，自然會來到你身邊——我媽是這么形容的。”冰嵐說，“如果是食物，你就一口吃掉，如果是別的，比如我的空白筆記本，約莫會變成一道流星，飛進我的腦子裏……我爸就讀凰騖的第一年，心愿種子是一本磚塊厚的試卷，期末考試結束后，它飛到了我爸身邊，主動融入了他的記憶銀河。”

饒是月欞正在為晚上與上官芙的約定而發愁，聽到這裏，也忍不住問：“然后呢？你爸得到了什么？”

“比期末考試更加刁鉆的測試題內容，并且每一次當我爸參加完一場正式的考試，測試題的內容會隨之更新進化，直到五年前，他參與完‘高戰守護者’的挑戰，測試題進行了最后一次更新。”

面對豁然變了臉色的三個女孩，冰嵐無奈地說：“你們平時都說我是學習狂魔，跟我爸相比，那才是小巫見大巫——他當年的外號，那叫一個虎，號稱‘喪心病狂的學習機器’。”

下午六點，經歷了一天的理論課和魔法專業課，分批次到教職工辦公室奉送各科作業。好消息：老師們沒有要求月欞返工的跡象。壞消息：她趁著午休時間去了脈絡臺教室，魔力觸角勾勒“趕馬”圖示，馬背上鬃毛的完成度卡在了十分之九。

于是，晚餐的時候，當明顯輕松了不少的大家圍坐在餐桌前，一面大快朵頤，一面享受著溫暖的火焰樹，餐后又要了甜品、燒烤小食、牛奶和熱可可，嬉笑著討論今天又有哪些高年級的女生故意圍堵晴陌教授，林曼老師的追求者程澤教授又送給她一只顏色巨丑無比的毛絨公仔，二十余天后于光明界而言意義重大的節日“終禮日”預備怎么度過……一派和樂融融中，月欞不得不抱著一杯滾燙的星星草飲料提前離場——雖然，她也很想跟著大家八卦，也想聽冰嵐、李響描述凰騖的節日安排。

哪個女孩不喜歡過節呢？何況這個節日是嶄新的、陌生的，且與魔力相關。

隨著寒冷氣候的來臨，大家寧愿鉆進像餐廳一樣燃起火焰樹的圖書館——脈絡臺教室顯然沒有這個待遇，栗栗的冷風從落地窗的縫隙拼命朝室內鉆，然后借機“親吻”學生們裸露在外的任何一寸肌膚。由此導致2012的人氣急劇下降。

月欞灌了一大口飲料，就把它扔到一邊——反正五分鐘后它的溫度將與彼時伊婭正在吃的草莓冰淇淋相媲美。戴上毛呢斗篷的兜帽，固定好紐扣，空空如也的脈絡臺隨她挑選。

半個小時后，勾勒鬃毛的完成度依然卡在了十分之九，就差最后兩筆挑得最高、格外放肆的長須。

一個小時后，教室的時間顯示來到八點零五分，城堡外的風雪從米粒大小變成長長的羽毛狀，脈絡臺教室還剩下包括月欞在內的寥寥四個人。

上官芙的人影遲遲不至。月欞不斷地重新描繪“趕馬”，不自覺地激發出一股火氣，她幻想著那位學姐被馬兒踏著狂風吹進隔壁水學院的蓮心湖，穿著單薄的衣裳在冰冷的湖水裏瑟瑟發抖，冰籮們嘰嘰喳喳地游到水面上圍觀，對著學姐瘋狂吐水泡泡。

管它呢。

小心翼翼地練習了許久，月欞突然想要放縱一回。已經失敗過幾十上百次，大不了從頭再來。

魔力觸角一左一右同時向右一劃拉——這一次，居然畫完了長須！

一匹兩人之高的白色駿馬，踩著強有力的四蹄出現在脈絡臺前，只見它對著月欞一甩尾巴，風力十足的虛影穿透了她的腦袋，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氣勢向著前方奔跑，直至消失在它的力量無以為繼的極限距離——教室外靠近雜物間的走廊附近。

月欞被那一尾巴甩的面寒若冰，唇齒間好像塞進一塊硬冰坨坨，但此時此刻，哪怕有人對她說上官芙爽約了，也阻擋不了她想要慶祝的心情。

這是月欞生平第一次演練出一個中級魔法，即使借用的是魔法脈絡臺的魔力，即使晴陌教授評價“趕馬”魔法的攻擊力度遠遠不及其它中級魔法。

“抱歉……我來晚了。”

上官芙姍姍來遲，她今天涂抹的口紅顏色是車厘子紅，畫了深棕色的眉毛和眼線，麻花辮由三股換作更精致慵懶的四股——經過精心打扮的她卻顯得精神頭不佳，嘴裏說了抱歉，但月欞聽不出她有一丁點兒愧疚。

“沒關系。”月欞沈浸在滿滿的成就感中，不打算計較上官芙的遲到，“告訴學姐一個好消息——”

“哦？”上官芙眼睛一亮，“晴教授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