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野把綿舒送去書院后， 順道先去了一趟攤市。

攤子上已經(jīng)只剩下周竹一個人，前后忙碌著擺攤兒，臉色有些灰暗， 這時辰已經(jīng)把攤子收拾好，準(zhǔn)備接納客人了。

“一個人可還忙的過來？”

周竹見他來了， 在布襟上擦了擦手， 倒了杯茶：“能行， 都干這么久了， 每一樣我都摸熟了， 少了一個人是不如之前快，但勉強還是能周轉(zhuǎn)過來。以前攤子才開不久，大家伙兒也不曉得咱們攤子都要賣些什么吃食， 寫在牌子上的又有人不識字， 得一邊解答一邊做吃食，是有些手忙腳亂， 張姑娘便不厭其煩的給客人介紹........時下是什么都熟稔了。”

說著，周竹笑的惆悵，什么都熟悉上手了， 人卻走了。

“對了， 燕兒是年初成親嗎？”

“五伯說正月裏， 還沒確定日子。”

周竹點點頭，笑道：“不知道會不會請我去喝個酒。”

王青野拍了拍周竹的肩膀， 雖然兩人什么都沒說過，他也能明白周竹時下的心情， 岔開話題道：“年前也不方便招工，你再辛苦幾日，到時候就給你放年假， 年后我這攤子就不開了。”

周竹眉頭一緊：“怎的就不開了？”

雖說時下江春樓開業(yè)了，生意也好，但是這小攤兒的生意也是極好的，賺的可能不如江春樓多，但也不少啊。

“我準(zhǔn)備或租或買個小鋪子，到時候也省得你每日還跑到城外巷準(zhǔn)備食材，攤市租金是低，但到底不如鋪子方便，納客也少。”王青野道：“到時候便提你做店管事，再招兩個伙計。”

周竹喜上眉梢：“郎君要讓我做管事？”

“手藝你都學(xué)會了，這幾個月攤子都是你在管著，難道還怕管不好鋪子？”

“郎君若是信任我去做，我定然好好的干。”

王青野笑著點了點頭：“等過了年這事兒我就去辦起來，攤子的生意也還不錯，到時候鋪子定然也能賺些錢，鋪子開了以后每月就不給你死工錢了，按照每月鋪子賺的錢同你分成。”

周竹一掃心中的陰霾，若真的按照王青野所說，他能管著一個鋪子，屆時體面不少，賺的也更多了，日裏節(jié)省一些定能攢下不少銀錢，以后換個稍大些的屋舍，母親也就放心了。

“你既是也答應(yīng)，那事情也算定下了。日裏你也可多留意些，開年后好招工。”

“好嘞。”

王青野見周竹又振作了起來，便沒多坐，還得去江春樓看看。

過年這幾日，出來請客吃酒的人多，鄉(xiāng)試成績出來后，又有一撥撥慶賀的人，江樓春的生意穩(wěn)而不衰，一大早酒樓便要收拾座椅板凳，后廚還得準(zhǔn)備一日的蔬菜肉食，王青野進門去，大廳裏的板凳都還翻在桌子上，伙計正在擦地：“郎君，唐少爺在樓上雅間等您。”

“知道了，去忙吧。”

這大清早的，唐涑蕭怎么過來了？

王青野上樓去，雅間的門沒關(guān)，裏頭正坐著個翩翩公子哥兒很接地氣的在剝茶葉蛋，身旁還放了一瓶牛乳。

“唐少爺好雅興，能來小店吃早食。”

唐涑蕭慢悠悠的吃著茶葉蛋，硬是等著蛋吃完了才回答王青野：“家中父兄只會訓(xùn)斥船隊虧損，客棧虧損，全然是不顧我能不能好好吃頓飯，到底還是江樓春景致好，飯菜也要可口些，還有郎君相伴，便是更加可口了。”

王青野自動摒棄唐涑蕭的騷話，道：“唐少爺若是覺著在江樓春吃飯要舒坦些，隨時歡迎。”

唐涑蕭從袖子裏抽出快絲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郎君不愧是和吃喝打交道的，對于銀錢虧損是只字不提，耳朵裏只聽得進去飯食吃喝。”

王青野喝了口茶，斂眉笑了笑：“這么一說唐少爺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唐涑蕭撐著臉忽然湊近王青野：“難道郎君不打算對我負點責(zé)任嗎？”

“聽了郎君的話，我可是掏出了私房錢開了船隊，時下是一個客沒接到，賠了個血本無歸，還受了家中責(zé)罵。郎君的江春樓生意卻是如日中天。”

王青野挑了挑眉，話了三分真七分假，唐家偌大的船行隨意調(diào)遣幾只便足夠成小船隊了，何需唐少爺掏私房錢，不過沒接到生意這話卻是不假，他這邊都不曾接到游人，說明船隊的環(huán)節(jié)便出了問題。

“眼下是休漁期，船隊還能出海？再者又過年了，大家都在家中過年，沒有游人也是情理之中，再者，唐少爺也未曾好好宣傳一番，游人如何會知道？”

唐涑蕭：“那依郎君所見，當(dāng)如何宣傳？”

“告示信息欄貼出宣傳，在派遣伙計到城門口給前來的外地人發(fā)傳單宣講介紹，如是下怎能會沒有游客。”

“有道理，開春后休漁期結(jié)束，外地游人來時便按照郎君所說的做。”

這些不痛不癢的道理哪裏還需要王青野說，唐家家大業(yè)大，他自是不相信嫡出的唐涑蕭會是這么個草包，便道：“唐少爺一大早的過來應(yīng)當(dāng)不是為了和我商討船隊的事吧？”

“果然沒有什么瞞得過郎君。”唐涑蕭道：“這事情實在也是難開口，不過我與郎君這么熟了，也便厚著臉皮說了。”

王青野眉心一動，連你都覺得是厚臉皮的事情，那這事兒估計是真的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