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好在這份尷尬并沒有延續太久,陳月媽媽視線在店裏一掃,突然腳下生風,大步走來。
陳月以為她媽是氣她管別人叫媽,過來扇她來了,誰知道她媽直接繞過她,走到林卿華媽媽那邊,看了又看,把人家看的心裏發毛。
“王醫生?王醫生,是您吧?”陳月媽媽激動得淚花都出來了,雙手在胸前交握著,十分懇切的樣子,“王醫生,您還記得我嗎?”
王醫生被問得發懵,她從醫多年,接生過的孩子,手術過的產婦不計其數。說句實在的,鐵打的醫院流水的產婦,過江之鯽一般的,她哪裏記得住呢?
不過醫生被問到這種問題,總是不好直接說“對不起,我把您給忘了”,尤其是對方這么激動的時候。
好在陳月媽媽也很快反應過來她這問題有些強人所難,忙道:“王醫生,二十五年前,我生孩子的時候,胎盤沒有娩出,是您幫我手剝胎盤的。感謝您,感謝您。”
當年她生下陳月之后,胎盤卻遲遲沒有下來,醫生給她用了促進胎盤排出的藥,卻是遲遲不見動靜,只好伸手去掏出來。那份疼,可別提了。
當然,出院的時候她和陳月爸爸就給王醫生送了一大捧花表示過謝意了,但每次看到陳月,當媽的總是會想起當年生產時的艱辛,自然也就永遠忘不了王醫生的關照了。
林卿華和他媽相視一眼,心裏為他媽高興,同時也不免有些羨慕。多年后還被患者感激著,對醫生而言是最大的肯定和欣慰了,別的醫生有時還會抱怨幾句,說患者太熱情了,弄得人都不好意思了。
但他們麻醉科醫生就從來不會有這種待遇……
患者和家屬永遠只會記得主刀醫生和管床醫生,至于麻醉醫生……雖然大家都知道麻醉很重要,弄不好還會出人命,但是大家不會記得麻醉醫生。
要是用林卿溪的話來說,應該就是: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只有你們麻醉科。看著別的科室的醫生被患者千恩萬謝,麻醉科只有吃檸檬的份兒啊!
事實上,手剝胎盤也不是太罕見,王醫生從醫多年,經手的也不少了。她雖然還是沒有想起來陳月媽媽,不過不介意善意的謊言,笑著點頭:“啊,是您啊。”
陳月媽媽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朝陳月的方向看了一眼,難掩激動:“這就是我女兒,叫陳月。小月,問王醫生好。”
陳月被她媽和林卿華媽媽現場認親這一出搞得都魂不附體了,欲哭無淚地想著:問王醫生好?不用了……我剛已經管人家叫了聲“媽”了。
母命難違,媽媽殷切地看著她,陳月只好硬著頭皮說:“王醫生好。”
王醫生笑著頷首,對陳月媽媽稱讚道:“您女兒氣質真不錯。您好福氣啊。”
林卿溪站在陳月身邊,左手拿著朵玫瑰,嘿嘿地笑,說:“媽媽,我覺得我和陳老師好有緣啊。”
林卿華側身隱在母親身后,眼光一直看著陳月這邊,心想,是啊,媽媽,我也覺得,我和陳老師好有緣啊。
媽媽?
已知林卿華和林卿溪是兄妹,又已知林卿溪管王醫生叫媽,由此可得……
陳月媽媽楞了一下,看向林卿華。她看著林卿華謙和的笑臉,腦子裏浮現起早上林卿華看陳月的溫柔眼神。然后她心裏猛地劈裏啪啦放起了鞭炮!
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一個眼神,那裏頭意味卻很深,林卿華卻覺得自己被人把五臟六腑都看穿了似的。
“沒想到,”陳月媽媽用看自家好女婿的眼光看著林卿華,喜悅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沒想到林醫生是王醫生您的兒子啊。這可真是太巧了,妹妹說的對,咱們有緣分,有緣分!”
可不是有緣分嘛!
王醫生陪著陳月媽媽笑了一會兒,期間看了看陳月,又看了看自家兒子,總覺得這倆人眉目間帶著點不愿告人的小心思。又想起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兒子說的話——““遇到投緣的女孩子了,我在主動了”。
都是過來人,再加上陳月媽媽突然用那種眼神看林卿華。王醫生多少也能猜到幾分了,不過她也不愿胡思亂想,更不愿拔苗助長,感情的事說到底是人家孩子們自己的事兒。說到底,林卿華有喜歡的人,而且喜歡的還是女人,她已經別無所求啦。
王醫生也不說話,只含著笑看陳月,也是一副和藹的模樣。
林卿華被陳月媽媽看得不太自在,又見他媽也看著陳月,想必陳老師也不大自在吧,于是他主動開口:“媽,你和阿姨說話。小溪你看看花吧,喜歡什么都可以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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