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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1 / 3）

第 8 章

客棧裏燒著暖爐，暖和到有些燥熱，落雪的披風(fēng)很快就干了。

散財(cái)童子韓祺又開了一間上房給姑娘，叫掌柜幫忙照顧，自己帶著周宇回房收拾傷口。

傷口已經(jīng)不流血了，不過泡水時(shí)間久，沾了好些亂七八糟的穢物。韓祺用錦帕把傷口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干凈，上了藥，得空又看了周宇一眼。

從沐浴開始，周宇的目光就一直釘在韓祺身上。他太想知道韓祺對他今晚的表現(xiàn)持一個什么態(tài)度了。

會因?yàn)樗軒兔Χ粝滤麊幔?

憐憫只是一時(shí)的，周宇明白這個道理。在縣令府受罰的時(shí)候，那些老媽媽們憐憫但毫無用處的目光給不了他任何幫助，只會徒增恥辱。

韓祺憐憫他，也只會憐憫一刻。他總不能每天都讓自己傷著求韓祺的同情。

他需要讓自己有用，只有有用韓祺才可能愿意留下他。

如今韓祺終于要給他答案了，他卻慌忙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能叫一個姑娘給砍傷，你可真有本事。”韓祺譏諷他，“你怎么不平地走路也摔一跤磕掉門牙？”

周宇低著頭，剛洗過的頭發(fā)濕漉漉地披散了一身，心裏的弦緊緊繃著，不知道韓祺到底什么意思，只能盡可能低眉順眼討好人：“我手腳愚笨，給公子丟人了。”

韓祺：“你可不愚笨，你心比天高，背著一身傷還敢走南闖北舍己救人。”

“我……”似乎是夸獎，周宇小心地抬起頭，“我只是想幫……”

“還敢自己對自己下狠手。”韓祺起身，背手后退兩步，面容不帶一絲情緒，“你再用點(diǎn)力，這手就直接廢了。”

周宇瞳孔巨縮，方才被浴水蒸紅了的臉頰瞬間血色褪盡，啞了似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韓祺知道了！

在湖邊點(diǎn)火折子的時(shí)候韓祺就看出來了，那傷口的下刀方向正從小指骨節(jié)到拇指骨節(jié)，前深后淺，是向內(nèi)下刀的動作，除非周宇背著姑娘，姑娘又掏出刀砍了他，不然外人在他身上留不下這樣的傷口。

但當(dāng)時(shí)兩人在水裏，周宇后背還有傷，不太可能會背著人，所以只能是他自己劃的。

韓祺：“為什么？”

周宇慌亂起身，可站著又不知所措，生怕韓祺像丟狼嘯鞭一樣把他囫圇個丟出窗外，于是一咬牙跪下說了實(shí)話：“公子，我想跟您走，我絕不打擾您修行。若是您真煩我，我可以不讓您看見。我……我可以幫您洗衣刷鞋，還有餵馬！您總要有個牽馬小廝的。”

韓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宇脊背挺得很直，頭卻深深垂著不敢抬起來。沈默的時(shí)間越長，周宇心裏越?jīng)觯理n祺不會留下他了。

他在韓祺身上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只會弄巧成拙。

就在他已經(jīng)絕望了的時(shí)候，韓祺說話了：“我贖你出來，就是讓你做小廝的？我讓你寫身契了嗎？”

周宇閉上眼睛：“我可以寫。”

“周宇！”韓祺抬高了聲音，呵斥道，“你還記得我給你取這名字的意思嗎？”

往而覆始稱為周，天地之間即為宇。

可他自出生便既不頂天也不立地，他就是個生來下\賤的棺材子。

“對不起，公子。”

又是這樣！又是這個逆來順受的樣子！

“你是該對不起我。”韓祺坐在八仙椅上，氣得壓了口茶，“你給我起來。你若不起來，就去當(dāng)一輩子的周憨兒。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寫身契，明日便把你賣給瀟湘館。”

“公子。”周宇被他罵的在原地發(fā)了半天的懵，后知后覺地感覺他好像不是因?yàn)樽约嚎衬且坏抖鷼狻?

難道他是……

周宇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韓祺：“你起不起！”

周宇終于活了似的飛快站起來，目光定在韓祺身上。

“怎么，”韓祺說，“還等著我扶凳子請你坐？”

周宇連忙扶起椅子坐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