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雨水嘩啦啦地澆灌著。
那洗濯著港口的水流似乎讓人與人之間都隔一層霧,只是多年之前人群在槍響之間四散,而多年之后士兵卻沖進(jìn)了霧裏。
當(dāng)澤池沖到港口,將民眾包圍西寨花園的消息告訴了兄嫂和阿姐時(shí),前者沒有想過,向來拒絕渠書和泥仔結(jié)合的阿姐絲毫就沒有猶豫。
所以,他們帶來了士兵。
那些士兵猶如吊廊的磚瓦,直接在西寨花園前駐起了柵欄,他們擋住洶涌的拍擊,再撕開恨不能將渠書扯碎的人,逼著混亂的民眾離開西寨花園的走廊。
他們迅速地為西寨花園清理出一條路,可是那憤怒仍然抵抗著雨水燃燒。以至于渠政讓所有士兵都握緊了槍管,可是阿姐沒有允許他這么做。
阿姐掃視著民眾,騎著沼狼爬上了階梯。
于是她看到滿地散落絲帶和金粉,它們?nèi)空慈玖四酀簟K吹侥切┍簧縿?dòng)的民眾,以及冷漠佇立在側(cè)旁的權(quán)貴。她看到了躲在角落裏的花園崽子們,也看到了被拔出的匕首和沒有射出子彈的槍管。
她騎著沼狼繼續(xù)往走廊爬,那階梯印出一個(gè)一個(gè)沼狼的腳印。
而后,她攀到了高處。
也就到了這一會(huì),那些憤怒才被好奇取代而偃旗息鼓。
她的目光越過民眾,投向了那些真正的罪犯。
但她什么話都沒有說,她只是解開了獸皮,解開了裏襯,她將衣衫全部脫去,赤裸著身軀讓他們看清她身上的鞭痕。那鞭痕交錯(cuò),夾雜著她為西寨征戰(zhàn)而受過的刀傷。而在雨水沖刷之下,那布滿增生的疤痕就是鎧甲。
民眾燃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
而后,她對(duì)著那群始終一句話沒有的權(quán)貴們說,脫去你們的衣服,讓人們都看看,你們?yōu)檫@些臣服你們的人做過什么。
權(quán)貴們依然沈默。
他們的身上如此光潔。
可就是這樣的他們,讓西寨如此骯臟。他們勾結(jié)北部,走賣奴隸,他們開放西寨的妓院,諂媚能給他們?nèi)雸?chǎng)券的來客,他們打造了牢籠,關(guān)押著平民的肉體和靈魂,再蒙住他們的眼睛,給他們武器。而后告訴他們,拿手裏的武器對(duì)付真正為西寨而戰(zhàn)的人。
所以該沈默的,不是這些花園的崽子。
他們似乎聽懂了阿姐的話,在靜默之下,那些崽子們紛紛從走廊出來。他們站在圍廊側(cè)旁,寬衣解帶。
他們的手臂有刀痕,身軀有彈孔,而后背卻滿是鞭子掃過的增生。那些傷疤或許是因?yàn)殡S同士兵去邊界,或許是被排遣到國(guó)外,而或許什么都不是,只是因?yàn)樗麄兩矸荼百v,于是西寨下手從來就不留余地。
而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將匕首拔出刀鞘。于是那些佩刀隨同衣衫掉下,紛紛打在西寨的走廊。
包括燎隊(duì),包括溪仔,也包括渠書。
他們赤身裸體地站在雨霧下。
他們都是西寨的砂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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