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夏逐君，他們要下死手
凌晨。
夏逐君準時睜開眼，窗外懸掛著一輪孤月，呼吸間的氣體在空氣中形成了一層短暫的白霧。月亮附近只有一朵云彩，將彎月遮掩了一角，附近的樹上難得傳來陣陣鳥鳴，凄寒的情景之下更顯得身在城中的異鄉(xiāng)人寂寞孤獨。
大概是環(huán)境太過于安靜，夏逐君久違的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兒時的記憶裂了一道縫隙，曾經(jīng)從未想到的畫面噴涌而出，朦朧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占據(jù)腦海中的所有。
他小的時候經(jīng)常會趴在女子的腿上，專註的聽著早已熟悉的童話故事。窗外飄著細雨，花朵上落滿水珠，桌子上的花束攜帶著早晨的清新，無形的散發(fā)香氣。大概是看到男孩的興致不高，女子揉著小男孩的頭發(fā)，溫柔道：“媽媽給你講一個自己的故事吧。”
彼時的女子病痛纏身，面色蒼白，整日臥病在床。夏逐君難得聽到母親會講自己的故事，聞言便坐直身體，興致勃勃的看著她。
“好啊，媽媽。”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年輕的時候，那時的我待在輪船上，船上沒有任何新鮮的事物，唯一能讓我們提起興趣的，是每天下海進行捕撈的那幾個船隊……”
接過男孩遞過的茶杯，她簡單潤了一下喉嚨，難得帶著一絲對曾經(jīng)生活的思念。花白的頭發(fā)被盤在身后，她握著男孩的手，輕聲道：
“那大概是在冬天，捕撈隊從海底拉出巨網(wǎng)，整座船都沸騰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從深海捕捉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在上船之后被迅速帶進了實驗室。我當時正在實驗室附近，在進去的那一瞬間，清晰的看到了那個生物的模樣，那是一條曾經(jīng)只出現(xiàn)在神話中的生物，人身魚尾，頭發(fā)是金色的，那是一條人魚。”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魚這種美麗的生物嗎？”
小男孩睜大雙眼，明顯感到不可思議。女子輕拍他的手，笑道：“當然，這個世界很大，肯定存在著許多我們從未見過的生命。
“那個人魚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孩子，看起來還沒有你大，”女子眼神放空，緩緩陷入回憶，“當天晚上便召開了緊急會議，嚴格要求此事不許外傳，并對船上的所有人進行了訓練，原本的空閑時間被取消。沒過多久，第一批實驗體就進入了實驗室。我們的身體被印上了編號，因為當時太過瘦小，我經(jīng)受的實驗不是很多，實驗室的負責人很喜歡我，因此擁有了難得的去見人魚的機會。
“那條小人魚被關(guān)在玻璃缸裏，整個人遍體鱗傷，尾巴上的鱗片消失了許多。實驗就這樣一直進行了下去，圍繞著他展開了無數(shù)的實驗方向，和我同批的實驗體每天都會消失幾個。”她的語言中沒有流露出任何痛苦，但男孩從母親的眼睛裏看到了無法抹去的悲傷。
“后來的某一天，人魚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小人魚在玻璃表面寫下了幾個字。他讓我離開，更具體地說，是讓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當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很聽話，破天荒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晚上我才知道那個提醒是什么意思。
“雷暴突然降臨了。
“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從天邊襲來，海水沒有任何預兆的灌進船內(nèi)，小人魚失蹤，捕撈隊的巨網(wǎng)沒有攔住離開的海洋精靈，輪船觸上礁石被迫緊急停靠，前往了最近的港口。那是一處不凍港，但在暴風雨過后，整個海面被冰雪覆蓋。
“所有人都在恐懼，大家都在說是海神發(fā)怒了，那裏的原住民沖上輪船，要求我們一天之內(nèi)離開。趁著船長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混在人群中，悄悄地跟隨他們下了船，逃出了那個實驗室。”
“媽媽，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海神嗎？”
小男孩的好奇明顯大于相信，女子并不強求他能理解，聞言將他抱住：“這得看自己的想法了。我曾經(jīng)親眼看到過那些景象，愿意去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但是你不同，無論你信與不信，我只希望你能夠保留初心，永遠向前。”
小男孩抱住面前的女子，房間裏充滿孩童的歡笑聲，空曠的房屋之外是盛放的玫瑰，雨幕覆蓋這片原野，大地上是一片生機。微風穿過半開的玻璃花窗，將歡聲笑語裹挾著，飛向遙遠的長空。旋風在海洋中升起，和天邊的遠風聚在一起，掠過極地。極夜籠罩冰海，盛大的極光之下，鯨尾劃開海面，風過發(fā)梢，金發(fā)人魚捧著手中的泡泡，坐在藍鯨寬大的背后，晃晃悠悠的駛向遠方。
.
“夏逐君……你怎么醒這么早……”
花沐睜開眼睛，看到側(cè)躺著看著自己的男人安心的蹭了蹭，聲音還帶著剛醒來時的沙啞和慵懶。夏逐君拍著人魚的后背，將心中的思考遮下去，笑道：“不早了，我們也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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