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擺上來,小丫鬟們開始上菜。
郭氏拿了一個甜白瓷粥碗,裝模作樣的餵著康哥兒,康哥兒不過半歲,牙還沒長全,咿咿呀呀的被乳娘抱在懷裏,不住的晃著腦袋,郭氏也就拿勺子逗著他玩,不時的瞥上一眼桂氏。
須臾菜已上齊,桂氏看了一眼擺在自己最近處的紅燒羊排,這羊排是廚娘特意按西北的口味做的,羊排也是買的內蒙羊,就是怕桂氏嫌這京中的羊不好。
偏槿娘跟著看了一眼,卻夾了羊排裏的一片白菜葉子到桂氏的白瓷碟子裏。
桂氏眉頭輕蹙,不悅的呼了口氣,郭氏也跟著緊張起來。
陶媽媽走過來,好心的指了桌上一盤子土豆燒肉,“夫人,這個是陳祿家的做的,最合您的口味。” 這是桂氏極喜歡吃的一道菜,肉是上好的五花肉,陳祿家的特別先在鍋裏將這五花肉烤干了水份烤出油來,這才重新下了蔥姜爆過,這樣做的肉肥而不膩,鮮香都被油封到了肉裏,跟外面的不一樣。
槿娘跟著看了一眼土豆燒肉,終于把筷子伸了過去,卻是夾了一塊土豆放了到桂氏的碗裏。
桂氏氣的七竅生煙,終于撂了筷子,瞪起眼睛,“你是成心不讓我吃飯是不是?”
郭氏連忙低了頭,卻是交待乳娘將康哥兒抱進去,一面將甜白瓷小碗放到桌上,拿起筷子,“母親,弟妹初到,不知道母親的口味,不如還是讓我來伺候您!”
桂氏瞪了一眼過去,“沒你的事!”
郭氏眼圈一紅,低了頭退到了一旁的角落裏。做了隱形人一般,只看著場中的兩個人。
這下陶媽媽也不敢上前相勸,只給小丫鬟們打了眼色,眾人快步的退出了暖閣。
槿娘不緊不慢的放了筷子,拿了甜白瓷的小碗盛了一碗火腿白菜粉絲湯,放到了桂氏的面前,同樣的,碗裏只有幾片白菜和粉絲,竟是沒有一片火腿。
這是什么意思?桂氏氣憤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
“母親這幾日可是睡眠不好,上火的緊?”
不止是桂氏。連陶媽媽都有些愕然,侯爺因著二少爺的婚事跟夫人鬧的不快,這事兒府中人都知道。這個新奶奶能打聽到不足為其,可大夫人卻一直不認錯,在人前人后表現的還算得當,睡眠不好?這新奶奶說的話恐怕全靠猜的吧?
桂氏也是這樣想的,可不等桂氏反駁。槿娘又悠悠的道,“看母親的臉色泛黃,雖涂了脂粉,仍能看到酒刺的影子,眼睛也略顯浮腫,顯然是睡的不好。這事兒不用猜也知道!”
被人當場揭破。桂氏的臉色陰沈下來,郭氏挑了挑眉毛,再次低下頭去。若是說剛剛桂氏是想找茬訓人,這會子便是真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桂氏眼睛裏閃過一絲寒光,若是眼光能夠殺人,恐怕槿娘現在已經血濺當場了。
槿娘卻是莞爾一笑,“母親。您看周姨娘雖說年紀也不小了,保養起來也沒有您的便宜。卻是比您的膚色要好上許多,這什么原因?媳婦不說,以母親的聰明又怎么能不知道?只是知易行難罷了!”
提起周姨娘,郭氏的眉毛動了動,卻連忙低下頭去。
桂氏本就陰沈的臉上更是掛了寒霜,“好啊,進門不過兩日,就敢跟我頂嘴了……”
沒等桂氏說完,槿娘又是一笑,“母親,媳婦不會說話,惹您生氣了,您盡管罵吧,媳婦聽著!”
槿娘本是新婦,又態度恭敬,桂氏哪裏還罵的下去?
她本想著擺擺婆婆的譜,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頭,但槿娘說的是,近來因著徐陵的婚事,她跟徐承宗著急上火,惹的徐承宗這幾日一直歇在周姨娘那裏,這事兒若是再傳到了徐承宗耳朵裏,恐怕更是要添了幾分火氣。
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一甩袖子,“行了,我飽了,你們都回去吧!”竟是轉身出了暖閣,留下一桌子一動未動的菜飯,還有驚訝的郭氏。
一向跋扈的婆婆竟然被二弟妹給堵了回去,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看陶媽媽跟著桂氏走了出去,槿娘偏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沖著進門的小丫鬟道,“給我盛碗米飯去!”
轉而又笑嘻嘻的沖著郭氏笑道,“大嫂也過來吃一些?”
郭氏搖搖頭,讓乳娘給康哥兒用皮襖包了,“康哥兒困的緊,恐怕要睡了,我帶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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