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云彩逐漸染上了一片火紅的色澤。激流中的小魚此刻也稍顯急躁。仿佛置身于瀑布中的他,也清楚地意識到了目前的情況。
龍門在關閉,那么一會時間已經縮減了四分之一的水面寬度。而小魚不過才剛剛游上去十幾米的距離!
那人說得沒錯,就算小魚一直保持著這個速度,也決計不能在龍門關閉之前躍過它。更何況,小魚還會因為過度疲憊而減慢速度!
能說無望了么?
遠處那火紅的身影還在奮力向上游著。我仿佛看到小魚皺著眉頭朝著我大聲嚷嚷的模樣。心神一動,我頓時醒悟了過來,不能就這么放棄希望!小魚還在拼命努力著,而我這個安坐一旁的人怎么能夠在這個時候洩氣呢?
說好的信任,說話的堅持呢?我自嘲地笑了笑,竭盡全力壓下了心頭的不安。我不會那么輕易地死去的。我身旁的那些人也不會輕易允許。
我沈淀下心情,專註地望著小魚。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西邊的云彩已如火燒一般,紅彤彤的讓人睜不開眼。龍門只剩十個小魚身長那么長的縫隙了。夕陽落得快,這傳說中的龍門也消失得一般的迅速!
小魚已然到達了瀑布一半的高度。再努力一點,或許真能出現奇跡!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在心中偷偷打著氣。
可突然之間,瀑布發出轟隆巨響,竟以肉眼能夠分辨的速度朝著中央合攏!眼見著距離龍門關閉的時間連一炷香都沒有了!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異常劇烈!
我緊張地雙手撐著地,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傾去。小魚的身影還在金紅色的瀑布中若隱若現。都到了此刻,他還沒有放棄!是怎樣的倔強讓他能如此無視絕望?明明已經不可能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合攏的龍門夾入縫隙之中永不能重入輪回!
放棄啊,小魚!
我的手指狠狠摳入土中,厚實的泥土陷入肉裏,連心地疼痛。可我無力的吶喊絲毫傳達不到小魚的內心深處。他繼續倔強地往上游著,無視一切的風險。而我只能望著……
天邊的火燒云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紅光,大地逐漸被黑暗籠罩著。我的視野裏,一切都模糊不清了起來。小魚那火紅的身影,此刻沾染上了夜的暗色,不再隱約透著光亮。
黑乎乎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光影斑駁的瀑布中,四周一片寂靜……
瀑布依舊轟鳴。可那湍急的水面上卻再也找不到小魚那一點火紅的身影。夜風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吹起。我的眼睛緊盯著水面,怎么也不肯相信小魚就這么消失了。
寂靜的等待像條堅韌的繩索,將我的心緊緊纏住。一圈又一圈,勒得我手腳冰涼!在我的視野中,龍門瀑布只剩下小小的一條縫隙,幾乎已算是關上了。
可小魚的身影始終不再出現……
我用顫抖的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松手,喉間的腥甜味便涌出唇瓣。還有希望的,還有希望的……龍門還沒真正關上!還有希望的!
太陽已沈入了山頭,只剩下一點點的余暉照亮了那一方天地。寬敞的龍門如今宛如一根纖細的銀絲從天際垂了下來,脆弱得讓人一掐就斷。
沈重的黑暗中突然燃起一抹耀眼的火焰,沿著銀絲飛速沖上了天際!火焰中,一個黑色中帶著隱約火紅的身影也迅速地一閃而過!
“碰”的一聲巨響,天空中烏云急速聚攏了起來!銀絲似的龍門晃晃悠悠地,終于從中上方斷了連接,迅速剔去了顏色!
是天火!
天火燒尾,這么說小魚成功了!我激動地抓著樹干爬了起來,穩了穩搖晃的身子,急急忙忙抬頭望去。可天地間全是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小魚那個火紅的身影!小魚呢?真的成龍了么?
我四處搜索,急切地希望尋到小魚的身影!事已至此,龍門已關。躍龍門是成或者不成,都不緊要了。只要小魚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好!我在心中不停念叨著,雙眼不放過天空中一星半點的紅光。
天空中的烏云越攏越多,黑壓壓的一片瞧不到盡頭。突然一陣電閃雷鳴,厚重的云層劇烈地翻滾了起來!一個碩大的龍影若隱若現,游走在烏云之中!
我整個人靠在了樹干上,抬頭望著天上那個帶來沈重壓力的影子。心中的不安不見消退,反而越發強烈了起來!
龍影在云層中游走了幾圈,終于在一道道閃電的陪伴下,施施然探頭出了云端。竟是條渾身漆黑的龍!
我一怔,頓時跌落在地。小魚是條紅鯉魚,為何會出現一條黑龍?黑龍出,災難露。這就是青龍神君所說的不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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