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青年敲了敲帶著蓮花紋銅環的朱門——暫且拋開他沒搞懂那個銅環是用來敲門的這件事——而后向前來開門的仆人點一點頭,神色淡淡地說道:“在下魚淵宗弟子,想借住幾日。”為免自己的表情出紕漏,他默默地低頭從袖子裏拿出來一枚弟子玉令,面無表情地遞了過去。
這弟子令甚至是真的。聞妄戈當時開玩笑似的給他也做了一枚,正兒八經地用小篆寫了他的姓與字:鳳不退。只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遠不如鳳臨羨出名。
那仆人楞了楞,神色有些驚慌,雙手接過了玉令還有些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大人您稍、稍等,勞小的先去稟告我家老爺。”
鳳臨羨自然是無有不可。
不多時,那小廝口中的老爺便來了。他穿了一身深紫衣服,微有些富態,留了胡子,看上去像是個中年富商一般,只是眼睛有神又深沈,看上去頗有幾分智慧和看人的本事:是鳳臨羨如今最不想打交道的人。
有種一眼就會被看穿謊言的錯覺。
這就要感謝魚淵宗了:那地方什么怪人都有,以至于他這種看上去仙風道骨像極了正道人士的修士在裏面都半點不打眼:誰能猜到一個正兒八經根正苗紅的仙修能半點偽裝不做就信口開河呢。
閱歷深厚而看人很準的富商老爺很顯然也沒有跳脫常識的桎梏。他摸了摸自己蓄著的胡子,笑瞇瞇地對著鳳臨羨拱了拱手,說:“讓魔修大人久等了,老朽家裏的小廝沒什么見識,見了大人物就六神無主了,還請您原諒則個。”他后退了兩步,微微俯身示意,請白衣的青年進門。
鳳臨羨搖了一搖頭,秉承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并不多言。
只是那中年富商卻像是健談得很,躬著身子走在前面,尚且回頭和鳳臨羨交談:“老朽姓杜,名長生,全族都在此處居住數百年有余了。大人又是哪方人呢?”
鳳臨羨低頭看著青石板上的碎石子,聲音平靜無波:“我是箋月城來的。”然后他想一想,又添一句,“我叫鳳晏,弟子玉令上刻的是師尊賜下的字。”他居然能兩句話撒兩個謊,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奇跡。
杜長生笑了一笑,眼角的皺紋便顯得深刻,那雙眼睛裏的打探和探究之意也少了幾分。魚淵宗弟子玉令的規矩,除了本宗弟子,的確沒幾個人有心思去關註。
他笑呵呵地恭維:“不論是拜在魚淵宗的哪位尊者門下,想必未來都是要聞名四方的,可惜老朽如今已耄耋老矣,恐怕不可得見了,也許哪個子孫有幸得以聽聞大人的聲名了。”
是啊,他聞名四方三域,正是在你們這個村子滅絕之后。鳳臨羨的頭低得更深了,但在那杜長生敏銳地發覺之前,他偏過頭去看那蓮池中開得正艷的紅蓮,有些微妙地說道:“呃,那個我不是很清楚。”
杜長生楞了一楞,不由得回過頭。身后的白衣青年側臉去看朱連池中的花,神色被墨發又掩蓋幾分,只聽到他不太自然的聲音:“師尊在箋月城收下了我,途徑此處,他叫我下了靈舟給他買根糖葫蘆,然后我從袖子裏找了找錢,花了些功夫,一抬頭發現靈舟已經飛走了。”
他垂著頭,從袖子裏拿出來一根糖葫蘆,然后又飛快地收回去。
呃......這也是真的,雖然不是鳳臨羨親身經歷,但是真有魚淵宗弟子被師父這么整過,他們甚至有個專門賣糖葫蘆的小攤,只做新徒弟換糖葫蘆的生意。
“總之,過段時間,我師尊應該就會來接我了。”白衣青年的聲音越來越小,也像是越來越心虛似的。
相當超出常理,但一想到是魚淵宗人干出來的事情,又讓人覺得合理起來。杜長生表面看上去毫無破綻,只是腳下的步伐卻也不由得停了停,這才繼續往前走,語氣裏依舊帶著笑意:“無妨無妨,大人盡管在老朽家裏住著,想必不過幾日,尊者便會前來了。”
鳳臨羨就不說話了。
這次杜長生沒再試著與他攀談,只是笑呵呵地給他安排了上好的房間,讓他凡有什么事使喚下人即可,不必拘泥。
白衣青年面無表情地點一點頭,似是反應過來一樣,用眼神趕他走人。
杜長生很識時務地匆匆離開了。
鳳臨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眉眼放松了些。很感謝聞妄戈的胡說八道和每晚的驚奇小故事,讓他明白只要你的謊言夠離譜,再聰明的人也會不由得想:這該不會真的是真的吧?
他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平平無奇,只是再細看一看,走到窗前,看著木制窗格上淺淺雕刻的蓮花紋。
蓮花紋,似乎這一路來看了太多蓮花。鳳臨羨沈默了片刻,有些苦惱地伸手捏了捏唇角:他受夠了自己從這張嘴裏說出一套套謊話的樣子了。
然而一刻鐘后,白衣的青年叫來侍女,他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迭放置在腿上,神情嚴肅:“請問你們這裏種的蓮花,是有什么寓意嗎?”他微咳了一聲,“看著比箋月城的好看些。”
假的,鳳臨羨這輩子沒去過箋月城,離那地方最近的就是某天莫名其妙逮到凌未然背地裏看那地方瞎編的關于他的話本。
青衣的侍女有些靦腆似的低著頭,繡著蓮紋的繡花鞋往裙子裏藏了一藏,“回稟大人,我們這個村子的人有祭拜蓮花妃子的習俗,蓮花有......祥瑞的意思。”
鳳臨羨就點一點頭,說:“原來是這樣。你們這裏,也會辦落花節那樣的祭典嗎?”
少女就有些好奇地抬頭看他,“那是什么?”
鳳臨羨就解釋說:“是我聽別人說的,也是一個村落裏的習俗。那裏祭拜的也是花神,每逢花落,村民便會收斂花瓣送到花神廟中供奉神仙娘娘,各家點燈奉燭,飲酒食肉,恭送花神娘娘回到仙境。”
他頓了一頓,才說道:“這在魔域也很常見吧。畢竟這裏和妖域不遠,蓮妖......”白衣的青年似是自知失言,道歉說:“抱歉,并非有意冒犯你們的信仰。”
青衣少女聽得有些入神,也并不生氣,只是笑一笑,“沒事的沒事的,蓮花妃子向來慈悲寬宏,不會生你的氣。”神色裏還帶著點羨慕,“村子外面好精彩呢。”
鳳臨羨便安慰她說:“此起村旁邊就是一座還算繁華的城,你若有閑時或者節慶得空,也可以去看看。”
青衣的少女便低下頭不說話了。
有些尷尬。鳳臨羨沈默了一會兒,微咳了一聲,重又找了個話題,“你們這個蓮花紋是有什么寓意嗎?求姻緣、求長生?能給我一個嗎?”這分明已經問過,可他如今卻又再問了一遍。
青衣少女楞了一楞,頭低得更深了,“你怎么知道的?”語氣像是有些警惕。
鳳臨羨恍若未覺,只是說:“凡人的愿望,大抵也就那些了。如果是求長生的話,倒不必了。我如今拜入了魚淵宗,也算得上結發受長生了。”
少女放松了一些,說:“魔修大人這樣厲害,想必真能如話本說的那樣長生不老呢。”語氣卻有些微妙似的。
鳳臨羨又用幾句話將她敷衍打發走了,而后獨自一人,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的確游歷過祭拜花神的村落,然而他們所祭拜的卻是罌粟花妖。那所謂的落花節,落花是凡人的斷肢殘體,點燈是以人油為燃,每逢罌粟花開,整座村落都是花妖圈養的食物,是她縱歡貪食的樂園。
可這裏?鳳臨羨用曲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否定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不是,這裏并無妖力侵擾的痕跡,倘若有,那么絕無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若有所思地停了手:求長生的蓮花紋啊......那侍女最后的話也有些奇怪似的,可惜他在分辨別人情緒和語氣的本事上相當差勁——還是那句話,他們兩個裏只有聞妄戈最擅長這個。
還是今晚出去看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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