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時間給李湛打了電話,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這件事果然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全國重案特聘顧問團指名的,要讓他將傅秋伊培養出來,畢竟是埃博森研究室的助理研究員,傅秋伊所擁有的潛力無法言喻,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從心外科半路轉入法醫行業的人,短短三年時間,卻達到了不輸于法醫界內專業人士的水平,這樣的好苗子,顧問團怎么可能放過?
夏嵐原本是要被原路退回的,但別說賀連軍第一個急,他也不干。
在他和賀連軍的共同努力下,夏嵐被推薦為法醫鑒定中心的副主任。
盡管如此,從宋臻心裏來說,對夏嵐依舊是抱有愧疚的。
夏嵐從頭到尾沒讓他難做,甚至還對他說了“謝謝”,這讓宋臻心裏更不好受。
坐在車裏,宋臻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曾經在f省意氣風發、縱意恣情的自己,似乎越來越被各種政治博弈束縛手腳。
是自己的能力有問題,還是行事作風?
又或者是現在的這個位置,不能夠有效發揮作用?
宋臻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
直到,電話響起。
似乎響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毛毛的主人”幾個字,混沌的情緒突然被擠在了角落,騰出一片空白清朗的明凈之地。
“餵?”
“你下班了嗎?”季茜問。
“下了。”宋臻一邊說著一邊將座椅的位置調整起來,“你呢,收工了沒?今晚還要熬到凌晨嗎?”
“嗯,不用,那你現在在家裏嗎?休息了沒?”季茜故意問。
“嗯……”宋臻伸手揉了揉眉心,就在季茜以為他要對自己撒謊的時候,他補充道:“到樓下了,在車上坐了會兒。”
“心情不好嗎?”季茜敏銳地捕捉到了什么。
網上有段子說,男人為什么開車都喜歡在停車后在車上坐一會兒,那是因為,只有那一刻男人才屬于自己。
在單位,男人屬于工作;回到家,男人是父親、是兒子、是丈夫。
每時每刻男人都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只有車上這短暫的停留,男人屬于自己。
在昏暗的、獨立的、封閉的小空間,點上一支煙,理一理思緒,又或者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讓疲憊的靈魂短暫小憩。
季茜覺得,其實并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一樣。
她就挺喜歡一個人開車的,下車的時候,也愛聽完電臺裏未完的歌曲,時光在那一剎那,仿佛終于不用那么疲于奔命,仿佛只要你想,就可以靜一靜,就可以肆意地享受,或者是浪費。
浪費啊,多么奢侈。
“宋先生?那我吵到你思考人生了嗎?”她坐直了身體,含笑問道。
宋臻心裏積壓的那些情緒仿佛被她輕快的語氣所感染,也變得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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