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雙方的爭論已進到白熱化的程度。皇帝因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解決方法,也便由著他們去吵,興許拖延一陣子,他就能想到對策了!
沈奕昀笑的同時,更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步險棋,云想容給她寫信的時候,也未必沒有料到會發生現在的狀況,或許她已經料到他怕脫不了身了——他將了皇帝一軍,為他們這一陣營贏得了翻盤的機會,可是自己終究還是觸了逆鱗,皇帝畢竟現在還是當權之人,要想對他做什么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現在皇帝八成恨死他了,如果不是留著他對削藩還有一點用處,他應當恨不能立即處死他了事。
或許,物盡其用之后,他性命休矣。
沈奕昀思及此,舌尖就下意識的掃過右側口腔中兩顆臼齒之間的縫隙。那裏藏著一顆米粒大小的藥丸,外頭有堅硬的外殼,平日裏喝水吃飯都碰不到它,但是若想用到時,只需摳出來咬碎即可。這是他當年在余杭時就塞進牙縫裏的,他以為不會有用到的機會。想不到今天,現實逼迫著他要出此下策了。如果真的性命難保,他寧可自己了斷,也不愿意落進皇帝手裏。
“太后娘娘駕到!”
突然,內侍尖細的嗓音傳來,眾大臣們的爭論也終于告一段落。皇帝驚愕的望著前方在內侍與宮女簇擁下的太后,心裏的不快又增一層。
他已撤換了慈安宮的宮人,吩咐下去閑來無事不許太后胡亂走動,為何此刻太后還會出現在此處?到底是他的人辦事不利,還是得了什么好處倒戈相向了,還是有其他的緣由?
無論如何,孝悌之道在大周朝是最要緊的大事,即便后宮不得干預朝政,太后做的不對自有天下人的眼睛看著,他身為皇帝,絕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令人詬病的事來。
皇帝忙疾步下了丹墀。笑道:“母后怎么這會子來?”
文武大臣忙給太后行禮問安。太后就陰沈著臉徑直走道皇帝跟前:“哀家若不來,你十五弟今日豈不是要被人詬病致死了?!元素是脾氣暴躁了些,行事欠考慮了一些,可他對皇帝素來都是忠心耿耿的,他荒唐,皇帝罰過也就罷了,禁足也禁了,怎么到如今還要給人如此誣陷?!”
說到此處眼神犀利的瞪著沈奕昀:“這人妖言惑眾,分明是要挑撥皇帝與兄弟君臣之間的關系,要至皇帝于無情無義的地步!這等妖人。皇帝一定要嚴懲!”
皇帝心念飛轉。這會子來不及去計較太后是如何如此及時的趕到。與他的天下比起來,現在沈奕昀是死是活,甚至連太后是死是活都是小事了。他現在最怕的是逼的閩王反了他,那樣情況將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如果真的要他這會子服軟。皇帝如何甘心啊?
太后見皇帝不語,便猜想他是默認了他的想法,回頭看了眼沈奕昀,朗聲道:“來人,將沈默存除去烏紗官服,押往天牢!哀家倒是要看看,還有誰有膽子挑撥皇上與臣子之間的關系!”
“是!”
太后話音落下,便有御前侍衛上得前來,將沈奕昀頭上烏紗與身上官服都扒了。往外頭押去。
沈奕昀雙臂被反剪身后時,心裏一下子平靜了。事已至此,搏上一搏也無妨!
一路走去,路過云敖與云恒身旁時候,云敖擔憂的望著他。似與說話,終究還是咬緊牙關不言語,最后只點了下頭。
沈奕昀似從云敖的眼中讀到了一些信息,也點頭。
這些細節,皇帝與太后和周圍的大臣們都沒看到。皇帝現在滿心想著如何能夠漂亮的解決此事,大臣們的註意力則都在皇帝與太后身上。
而見皇帝不阻攔她懲治沈奕昀,太后心下又定了幾分,聲音也柔和了不少,拉住皇帝的手道:“哀家知皇帝凡事都是為了大周朝的江山考慮,可此即無外國干擾,咱們自己就內訌起來,豈不是給人可趁之機?況且那沈默存所奏也未必都屬實,皇上要三思啊!”
削,還是不削!?
擺在皇帝面前的這兩條路,哪一條都是未知,哪一條都讓他感覺到不安。若不削藩,將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而且人已經開罪了。若是削,第一個難道真要用閩王開刀?若不先對閩王下手,也等于打草驚蛇,溫水煮青蛙的策略不可能實行,前思后想都是難辦。
皇帝思考半晌,這會子果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終究篤定了神色,道:“母后稍安勿躁,朕當然不會誤聽人言冤枉了十五弟。”
太后松了口氣。
然而皇帝又補充道:“當然,朕也不會因為閩王是朕親弟就偏袒了他。此事既然拿了出來議論,且各地的折子都不少,可見勛貴與藩王中的確存在一部分毒瘤。”
“皇帝!”太后氣的臉色煞白,焦急的道:“你不要忘記,當初福建的倭寇是誰平了的!若是沒有你十五弟,咱們豈能在京都城裏錦衣玉食高枕無憂!”
太后此話說的已是極重了。等于句句都在戳皇帝的心窩子。功高震主,是身為帝王最忌諱的。
原見著皇帝面色稍霽的臣子們聽聞太后的話,都不免在心裏罵這婦人無知,這么說話無異于老虎頭上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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