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實驗室了,有數據要修改。”
葉奇安服了,不知道邵淮多大,不會是剛畢業吧?人情世故竟然一點不懂。哪個員工在和領導聊天時會突然失蹤?走之前都得留句話的。還好是自己,要是單位那幾個老領導,邵淮一準得罪人。
葉奇安來單位時間不長,第一次見邵淮時還以為他是哪個領導的兒子,怎么看都不像給人打工的,一身養尊處優的矜貴氣。偶爾和邵淮說幾句話,才發現他人挺沈悶,問一句答一句,和外表給人的感覺大相徑庭。葉奇安自己過的講究,研究所幾百號人,女人寥寥幾個,男人聚一塊不怎么在意形象,邵淮這樣平頭整臉的,整個研究院也只找出來一個,想不註意他都難。
邵淮從實驗室回來,看見葉奇安站門口,問道:“好些了嗎?”
葉奇安笑道:“好多了,多虧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請客。”
邵淮禮貌性地笑笑:“不必了,舉手之勞。”說完回到自己位子繼續工作。倒晾的葉奇安尷尬地撓頭回辦公室。
三
邵淮中午到家就去廚房做飯,他中午只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路上來回去掉一個多小時,吃飯時間很短。客廳的電視播著午間新聞,邵淮沒聽進去幾句,只是圖個熱鬧。
“現在插播一條時事新聞,恒星集團總裁池之星先生昨日舊病覆發被送往醫院,池總裁獨子池晏今日正式入主恒星,下面請看記者發回的詳細報道。”
邵淮慌亂地從沙發空隙裏摸出遙控器,胡亂按了個數字換臺。他再無法安心吃飯,只覺得眼前的菜讓人作嘔,渾身的怒氣無處發洩,邵淮雙手發抖,只能跑到洗手池用涼水沖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其實并無恩怨,若說有,也只是無處安放的遷怒罷了。
他生命中唯一的池曄,他竟然連參加葬禮的資格都沒有。或許這么多年,池曄于他來說無處不在,滲入骨髓,滲入空氣。可當他讀到那句詩,才發現當懷念無法承受時,哪怕有座墳,也是好的。
十年生死兩茫茫。
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
可他連墳都沒有,天大地大,除了邵淮,又有什么能證明,池曄曾經來過這世間?
邵淮這幾年其實很少從外界獲得有關池曄的訊息,畢竟池曄是個普通人,與他青梅竹馬半生,除了邵淮,誰會記得他?
喔,或許躺在醫院的商業大亨偶爾會想起這個見過寥寥幾面的私生子。
邵淮從來沒覺得自己有本事將過往拋開,也無法想象若有一天他對池曄兩個字不再敏感是什么樣子。起碼現在他做不到,不論過去多久,與這兩個字有關的所有事情,都是結著薄痂的重傷,輕輕一碰就鮮血淋漓,痛徹筋骨。
池曄是外地口音,搬到清河三個多月,院子裏的小孩從來沒見過他爸爸,獨身漂亮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總歸成為其他家庭飯后的談資。池曄見天沈著個臉,小孩們倒也不敢惹他。邵淮是那幫孩子的頭,他性格張揚,無法無天,帶著一群孩子在大院裏惹事生非,犯了錯就睨著眼睛道歉,碰到不依不撓的大人,他架子比人家還擺的高。池曄一直說要不是他爸護著,邵淮早被人揍死了。
邵父護犢子護的厲害,不論邵淮在外面犯多大錯,就算有人找上門,邵父也從不勉強邵淮,甚至還要為他討幾分公道回來。
寧韻在省委做科員,平日裏工作忙,池曄自己吃飯上學,全然不需她操心。邵淮偶爾磕磕碰碰,怕回家父親大驚小怪,就跑去池曄家求助。邵淮在院裏是個惹人頭疼的小屁孩,別的家長都不怎么喜歡他,只有寧韻,特喜歡讓他去家裏玩,池曄見了他,也會話多點。其實話不多不行,邵淮喋喋不休地和他聊,池曄根本沒法不搭理。
邵淮皮歸皮,脾性倒是很傲,小小年紀也不會看人臉色,喜歡的就和人一起玩,看不上眼的,即便人家湊他跟前,他也不拿正眼瞧人。邵淮擦傷的腳腕被池曄捏在手裏涂藥,池曄擰著眉,動作卻很小心。
邵淮氣哼哼道:“張小天之前偷東西被我看見,這次肯定是報覆我,等著,我要他好看——嘶——”邵淮疼的抽回腳。
池曄依然皺著眉:“伸過來,還沒涂好。”
邵淮被他臉色鎮住,眨著眼睛又把腳伸過去。
池曄擦完藥才道:“你還沒張小天高,去逞什么能?”
邵淮穿上鞋就往外跑,“他先惹我,憑什么不報仇?”
池曄看他步履不穩,忍不住跟著出去。邵淮一路跑的飛快,池曄一個不小心,邵淮就不見蹤影。池曄有些擔心,憑著記憶找邵淮常去的幾個地方,最后在體育館的角落裏看到被圍在中央的邵淮。
張小天顯然有備而來,帶了幾個朋友圍堵。池曄來不及想邵淮為什么會落單,趁著那幾個人不備,沖上去就是連續幾腳,拉住地上的邵淮就跑。邵淮腳腕受傷跑不快,很快被人追上。池曄個頭甩那群孩子一大截,對付五六個人并不困難,連踢帶踹,很快料理了一圈,背上邵淮就跑。
邵淮崇拜的兩眼冒星,他平日裏打架只能靠人多取勝,池曄一個人打六個人還綽綽有余,邵淮趴在他背上,嘴巴吧啦啦合不上:“池曄你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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