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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搖（1 / 3）

「在那些日子，人求死，卻死不了；想死，死卻避開他們。」──啟示錄9:6

“沒問題就好。”槙島說罷就想站起身，雨宮幸繪抬手示意他停下，白發(fā)青年看著她，眼裏有淡淡的不解，卻不明顯。槙島絕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個內(nèi)斂的人，平常情緒絕不外露，起碼雨宮從來摸不透他的真實心情。“你說了沒問題。”

雨宮肯定地點頭，“我的確對你說的內(nèi)容沒有疑問，我只是不想過多地參與內(nèi)部的事務──請不要誤會，我并沒有想要跳槽，或者出賣你們的想法。我也知道，在這個世界沒有不勞而獲，我既然得到了你們的幫助，也會相應地給出報答。”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幻想，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針對你們的計劃，給出評價和建議已經(jīng)是我的底線，更進一步的策劃工作，恕我無法牽涉其中。既然有能力獨力支撐到這一步，相信槙島先生也有能力讓事情繼續(xù)進行下去，畢竟我的出現(xiàn)只是個意外，你并沒有預視到這一點。”

槙島瞇起眼。

雨宮故意漠視了他的警告，繼續(xù)給出理由，“我的身份雖然沒到眾人皆知的地步，但也有不少人認識我，甚至曾經(jīng)是我的敵人──這一點很容易就看得出來，讓我參與策劃工作，不但無人信服，甚至有可能人對我不懷好意，領導者和下屬之間必須建立良好的關系，而我不是個合格的領導者，到最后很可能只是個空頭司令。”

槙島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女人，擱在桌上的手臂微動，指尖一點一點。

雨宮被巫女切身地迫害得太久，也處于執(zhí)法者那邊太久，對于善惡的概念與他有異。有趣的是，在正義方的眼裏，她是個惡者；在犯罪者的眼中，她是個善人。這樣一來，雨宮幸繪就不被雙方所接受，不能進入碼頭的船註定要永遠在大海裏飄泊。她原本可以在聽完槙島的開場白之后轉(zhuǎn)身就走，卻沒有這樣做──這是一種含蓄的自我放棄，執(zhí)行官以一種不動聲色的決絕，將自己推向深淵。

雨宮幸繪以聆聽來表達自己的誠意，然后才說出自己的意向。最可恨的是，她說得在理，讓一個前任執(zhí)行官去領導一群罪犯，未必太過可笑，也不可能使動下屬。犯罪組織比商業(yè)組織更加講求效率，稍有差池不僅是無法達成目標，還有可能危及成員的安全。

雨宮幸繪能夠利用這一點反擊，也算是急中生智。

一旦知道了更多的信息，就會真正成為罪犯。雨宮幸繪雖然鄙棄巫女系統(tǒng)，卻也不認為單憑槙島他們就可以戰(zhàn)勝世界的主宰。

這場戰(zhàn)爭的起點原本就不公平，凡人與“神”之間的斗爭只會有一個結(jié)果。

雨宮幸繪的出逃，并不是要在絕處求生。

相反，她是在求死。

如果當時不逃走，等待她的會是被村上幸緒所殺，而她死后，不可能知道巫女會對她做出什么來。雨宮幸繪不怕死，卻害怕在死后仍然被人利用。猶記得村上幸緒在被捕當時簡直痛恨系統(tǒng)，到后來竟然是它忠實的擁護者，巫女的威能可見一斑。雨宮幸繪沒有十足的把握，在失去身體，甚至可能失去部份意志的情況之下，還能夠持守自己的本心。既然如此，逃走就是唯一的辦法。

逃走，加入組織，然后事敗，被支配者所殺。

死亡的過程不再在公安局裏面發(fā)生，有人證在旁，總比默默無聞地死去要好。雖然不知道巫女會不會下封口令，但能夠爭取到一線機會，已經(jīng)出乎雨宮幸繪的意料之外。她逃到這裏，不是真的要尋求槙島長久的庇護。

讓電磁波將自己的身體粉碎，讓巫女再沒有可乘之機。

如果支配者沒有反應的話……

雨宮幸繪悄悄握緊了口袋裏面的微型槍械。

“我明白了。”槙島給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他毫無感情的視線落到雨宮幸繪身上，像是某種動物一樣，帶著與生俱來的危險性。“那么，在我擬訂好計劃的內(nèi)容之中，再來與你相討，你全程躲在幕后，出面的地方由我來做。這樣可以嗎？”

雨宮點頭，“很感謝你的體諒。”

沒有多余的保證與承諾，雨宮幸繪的心意從來不用言語去加持。她朝槙島禮貌地一笑，轉(zhuǎn)身離開房間。白發(fā)青年目送她，目光裏隱隱帶著深意。

他在估量。雨宮幸繪就像是一把雙刀刃，價值高，風險也高。這裏說的不但是與巫女對抗的風險，而是其他人對她的成見，罪犯一向不齒與執(zhí)行官為伍，如果她的參與真的落實，必然要面對無數(shù)的蔑視和嘲弄。組織裏面的資源非常緊張，再分給“排擠”的話，事情的成功率可能會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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