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你這品貌氣度皆是一流中的上品，你這孩子定是出生在非富即貴的大戶人家吧?！贝鬆斉乐@啃起來像石頭，吃起來像墻灰的饅頭，好奇地問道：“是家道中落了嗎？”
“不是，一般人家而已?！鞭矿液唵蔚鼗卮穑种袩o聊地?cái)[弄著一根蘆草。
“怎么可能？”大爺不信，笑著拍了拍蘅笠的肩膀：“一般人家怎能養(yǎng)出你這樣氣度不凡的貴公子呢？如非是在這里遇見你，我簡直要以為你是那皇家的人嘞！”
蘅笠客氣地笑笑，口中有金似的吝嗇每一個字：“您過獎了。”
這樣少言寡語的人是最差的聊天對象，可大爺就是莫名對這個與此處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少年充滿了好奇，忍不住接著問道：“那你家里可還有什么親人？”
“親人……”蘅笠咀嚼著字眼重復(fù)了一遍，淡漠的深情僵硬了一下，隨即變得更淡漠了許多，簡直是冷酷。
“我母親去世了，父親，還健在?！?
“哦……?！贝鬆旤c(diǎn)了點(diǎn)頭，雖知不當(dāng)問，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接著問道：“那你爹怎么忍心你在這里受苦而不來贖你？”
“我父親啊……”蘅笠的神情驟冷，陰沉地就像洪水爆發(fā)前，風(fēng)平浪靜卻積蓄著力量，準(zhǔn)備一朝吞沒山河的河流一樣，一字一頓冷冷說道：“恐怕是，自顧不暇?！?
若說母親一詞是婉妍的心結(jié)，那雙親一詞于蘅笠而言，簡直是禁忌。
“這樣啊?！贝鬆斀K于是覺出了幾分蘅笠的變化，很識趣地?fù)Q了話題：“那我看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jì)了，可曾婚配？”
說起這個，蘅笠陰沉的神色終于雨過天晴，突然明朗了許多，眼底翻起一層溫柔的潮波。
“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但還未過門?！?
“呦！那很不錯啊。”大爺一聽，也眉開眼笑，又立刻嚴(yán)肅起來話鋒一轉(zhuǎn)道：“但你可得小心一點(diǎn)?，F(xiàn)在這小姑娘誰在閨房里沒個小情郎什么的，所以這指腹為婚啊，極容易生出變故來。我們村的鐵柱就是這樣，傻乎乎等到快三十歲了，才發(fā)現(xiàn)人家姑娘早成了親咧！”
蘅笠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明明嘴角是揚(yáng)起的，眼中卻浮過一層淺淺的陰霾。
“她跑不掉的。”
就像我也跑不掉一樣。
說完蘅笠不愿大爺再深問，反問道：“大爺您在這里很久了嗎？”
大爺瞇起眼睛回憶著，過了半天才回道：“是很久了……在這里根本不知道時(shí)間，我只知道我是一個秋天來的，如今又是秋天了，那大概就是一年了吧……”
蘅笠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那這是您第二次修這條河道了吧?！?
“是啊?！贝鬆旤c(diǎn)了點(diǎn)頭，“之前就修過一次，修了整整三個季節(jié)。結(jié)果修完沒幾天那河堤居然塌了！我們這才在十幾天前又被抓回來修河了。你說這河堤怎么就這么不耐用呢？”
“耐用倒才是見了鬼?！鞭矿依湫α艘宦暎曇舻土瞬簧?，“那之前沒被沖毀了河堤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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