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卻有人來敲門。

兩人只得分開，旖旎的思緒戛然而止，祈宴想把敲門人揍一頓。

林澗月進來看他師兄, 面色有點凝重, 小心道：“牧歸讓我來跟你們說一件事兒。”

“他怎么自己不來？”

“正傷心著呢, 不想來。”林澗月表情也不大對，“聽說他那個小球捏碎了就可以歸還修界靈氣, 是嗎？”

“有什么問題嗎？”

“有問題，他剛剛探了探小球，說球中有你們兩個的仙氣和魔氣, 如果要捏碎，那么歸還的就不只是靈氣, 你們的仙魔之氣都會一并歸還。”

兩人不解：“歸還就歸還么，這怎么了？”

當年祈宴修出的仙氣與陸青余要驅逐的魔氣相撞，才讓魔種發芽, 為此祈宴失去仙氣不能飛升，天道讓他來找孩子，說孩子同意他飛才能飛，現下想來，沒誆騙他, 如果孩子同意, 這縷仙氣歸還了，他倒是的確還可以飛升, 不用再去重新修。

當然了, 雖然具備了飛升條件, 但讓他走他也不走。

“可是, 這也沒壞處啊。”他還擁有仙體了呢,“牧歸傷心什么？”

林澗月正襟危坐：“宗主你的仙氣歸還，是沒壞處，可是師兄……”他頓了一下，“宗主你是丟失了仙氣，而師兄當年是要摒棄魔氣，這本來就是他要趕走的，如今再回歸到他身上，他會受不住。”

“什么？”

“牧歸探得很明白。”林澗月認真道，“這兩縷氣從你們身上出來的，捏碎小球，也就只能回到你們身上，沒辦法引走。”

“不是，阿青如今已是魔體，他還會承受不住魔氣嗎？”

“當年師兄肉/體凡胎被魔氣侵擾，好不容易驅逐出的那縷魔氣很強大，要不然也沒本事激發魔種破土。

如今師兄已成魔，修為大漲，那魔氣回歸，會受到修為干擾，只會水漲船高，一并增長，在師兄體內比之前更甚，當年受不住，如今也還是受不住。”

“怎樣個受不住法？”陸青余接話，如果是疼痛，他受得住，沒關系的。

“師兄你如今是魔體，本身魔氣就強盛，再接納這難以承受的一縷，身軀容不下，會……”林澗月一咬牙，“經脈皆爆裂而亡。”

“你說什么？”祈宴惶然站起。

“不是我說的，小球展示的，我們都看到了。”

祈宴恍若劍陣噬心，又若墜海底，他明明才看到希望，不用犧牲孩子，自己也不用，可是，現在又變成了阿青？

註定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殉這修界靈氣嗎？

那就還是他來吧。

他踉蹌退了一步，坐到床邊。

奢望的長相廝守，到底是不能成真了。

陸青余臉色也發白，顫顫扶住跌坐在身邊的人。

林澗月看看二人，小聲說：“小球裏給了一個解決的方法，你們要不要聽？”

祈宴眼一抬：“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什么方法，快說！”

“若是能消減師兄的魔氣，達到能承受的程度，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兩人齊聲問。

“設想一下，一個球，它裏面本來滿滿的都是氣，可是，卻還非要再給它灌進去很多很多的氣，這個球必然承受不住，會爆開，但是，外面的這個氣必須得灌進去，那怎么辦呢？”林澗月教書教出了毛病，拋出問題。

可等了一會兒，沒人回答，他只好自己說：“那就讓原本的氣消失掉啊，都是魔氣，新的還是舊的，倒是沒區別，可新的必須得來，那么，讓舊的走就好了啊。”

“就是說，先化解阿青現在身上的魔氣？”

“對，也不用全消，只要夠那縷氣息進來就行，再之后，師兄就可以調理，化為己用，就沒事了，說不定還能增長修為呢。”他話說完了，眨眨眼，“這不是有解決辦法嗎，你們怎么還愁眉苦臉？”

他剛進來時苦著臉是裝的，想營造個緊張的氛圍，但現在怎么回事，這兩人怎么還是這么緊張？

他來回打量，慢慢地，收起了笑容，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難道說，這魔氣不能消散？”

“你以為你師兄真是球啊，魔氣是魔修的成魔之本，說散就能散掉？”祈宴從海底躍上云層，現在又跌落海中，他只覺自己的心臟已不能承受這忽上忽下的變故了。

“不是，師兄的平息決呢，不是驅逐魔氣的嗎？”林澗月也慌了。

“那是我為凡人時修的，只為凡人之軀時有用，而且很易走火入魔，怕是還沒消散魔氣，我先走火入魔而死了。”陸青余回道，這法子要是有用，他也不會放棄了。

“那……”林澗月臉色大變，“這……我還以為消融魔氣很容易，牧歸他得知這消息正哭呢，我本來說，來跟你們匯報一下，回頭就去安慰他，可……”

祈宴的心口驟疼，不想說話。

陸青余腦中忽而想到了些什么：“我曾有消融過魔氣。”

兩人都抬眼：“怎么消？”

床上的人卻些微臉紅，看著祈宴道:“當初我們被困流淵谷，你為了保證我的體力，每天給我輸送靈力，那時候，你的靈力會與我的魔氣相融，有時候能消掉，但有時候……也會合并。”他將那時感受悉數道來，“就是具體是消融還是合并不能保證。”

“那沒事，魔氣是否消減，你在牧歸的小球上一按就能測出來，沒消減就先不急著捏碎。”林澗月又看到了希望，“這辦法可行啊。”

陸青余卻猶豫，對祈宴道：“那樣，也會消耗你的靈力。”

“我的靈力用之不竭，修養幾天就能恢覆。”祈宴心中頓然輕松了，“相較之下，我消耗一點靈力不是太簡單了么，就這么辦。”

這的確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陸青余沒多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