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驚慌失措掙扎著要離開的法西爾,艾倫抓住他的雙肩解釋到:“你怎么了?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是朋友了,你怎么能忘了呢!”。
法西爾頓時停止掙扎,他想起來,那個總是出現(xiàn)在夢中的精靈小孩,的確有些像艾倫,頭發(fā)和眼睛的顏色是一樣的。他放下心來,看著艾倫焦灼的眼神,無助地?fù)u了搖頭:“我似乎在夢中見過你,但那時候的事情我完全忘了”。
看著他的眼神從害怕變成無助,艾倫松開了束縛他的手,扶著他輕輕滑倒的身子坐下來。
兩人靠在樹下,彼此敞開了心扉。
法西爾當(dāng)時還是個幾歲的孩子,只記得自己掉下山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失去記憶了。他被精靈士兵追殺,不得不在森林裏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但偶然偷聽到那些士兵說起,說他是個妖魔,是個災(zāi)星!上頭的命令是必須要根除。他害怕極了,只能拼命的逃跑。后來遇到了在森林裏采摘藥材的阿莫教授,是教授把他放在自己的藥框裏用草藥掩蓋著,才逃過了那些士兵的搜索。此后,阿莫教授帶著他到人類世界裏生活,為了躲避追殺,只能隱藏自己的身份和外貌。
想起艾倫也是精靈皇族,又是小時候的朋友,法西爾向他詢問起當(dāng)年的事情。
艾倫卻搖搖頭:“我很遺憾,確實(shí)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時候,你和你母親生活在精靈森林的深處,我們偶然遇到的,漸漸成了很好的朋友。但有一次,我再去找你的時候,卻完全不見你們的蹤影了”。
法西爾緊張地問:“我母親她怎么樣了?”,艾倫依然搖頭。
沈默了許久,法西爾疑惑地看著他:“那我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你說過這是紫夜花的香味,我查過了,那不是普通的花”。
紫夜花,開在精靈森林深處的花,這種花很罕見,每發(fā)現(xiàn)一株,精靈皇簇都會派遣一只狐精在邊上日月守護(hù),因?yàn)樗鼛缀趺扛?0年才開放一次,不止因?yàn)樗南∮校驗(yàn)樗且环N珍貴的香料和藥材,因此,紫夜花是精靈皇簇的專屬,平凡人即使是貴簇也不能隨便買賣或使用。據(jù)說,初生的嬰兒如果用剛開花的紫夜花花露沐浴身子,便會終生都帶著這種香味。
艾倫看著法西爾,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你們失蹤后,我曾經(jīng)查過皇族的族譜,并沒有你的名字,但問遍了所有的長輩,他們也都沒聽說過你和你母親。我當(dāng)時以為,你們離開了,也放棄了找你。沒想到竟然會再遇到你”,他的聲音,有種刻意壓抑的平靜。
除了知道自己還有個小時候的朋友,其他所有的一切還是停留在原點(diǎn),法西爾沮喪的低下頭,心裏有太多的疑問。那些被追殺的一幕幕涌上心頭,自己為躲避追殺陷入沼澤中面臨死亡恐懼而地痛苦掙扎。背井離鄉(xiāng),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甚至隱藏自己的一片熱血忍受著孤獨(dú)和寂寞,不敢光明正大站在太陽底下,不敢有抱負(fù)有朋友……這些,豈是三言兩語就能繞過去的?
艾倫的回答言簡意賅蒼白到不可思議,他是精靈族手握重權(quán)的靈魂人物,怎么可能連蛛絲馬跡的查不到?看著艾倫,僵硬的身體和躲閃的眼神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從容,薄薄的嘴唇甚至透出了無助的蒼白。
法西爾欲言又止,喉頭似乎被撕扯般哽咽。
他站了起來,拿起佩劍宣洩般向大樹砍去,他失控了。多年的壓抑讓他失去了理智,突如其來的憤怒狂烈地在他心裏燃起一把怒火,試圖摧毀一切。
這憤恨沒有著落點(diǎn),他甚至不知道他該像誰報覆或申訴!他曾經(jīng)希望,他被追殺的事情本身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誤解,又或許那些人都淡忘了他的存在,他或許還有光明正大做人的機(jī)會!但艾倫對他的隱藏,讓他明白了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么簡單,連艾倫都無能為力?那就證明,他被判了死刑,永遠(yuǎn)只能存活在黑暗中,像一只卑微的活物低著頭隱藏著自己,他甚至連辯解或者爭取被寬恕的機(jī)會都沒有!
為什么?!為什么那么不公平!
那棵大樹被砍得遍體鱗傷,就像此刻的他,鮮血淋漓。心中如插進(jìn)了一把冰涼的匕首,劇痛讓他透不過氣來。
艾倫思緒萬千,看著那個人在瘋狂地發(fā)洩,怕他傷到自己,他一把從后面緊緊抱住了他,他失控地掙扎,他勒得更緊。直到他虛脫疲憊地滑落地面,感覺到他手腳冰冷,他用全身包裹著他,哪怕,能給他渡去一絲的溫暖。
這樣靜默了好久,他渙散的怒火漸漸散去,像是沈淀了下來。他開口問到:“艾倫,你至少告訴我,我母親還活著嗎?”,聲音暗啞無力,微弱的幾乎像嘆息一般。
艾倫身子一顫,抱著他的手松脫來開,咬緊了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臉色蒼白得可怕。
許久,依然被他環(huán)在懷裏的人顫抖起來,冰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上,卻炙烤著他的心,他沒有發(fā)出聲音,就那么無聲地哭泣,脆弱得仿若飄蕩的孤魂一般凄涼,而自己只能無可奈何的旁觀。
艾倫再次緊緊抱住了他,輕聲呢喃:“對不起,但不論如何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相信我好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宣判了他的死刑,卻不能告訴他真相。自己因?yàn)閼嵟退叫模谷粚⑺麄χ链?,深深的愧疚鞭笞著艾倫的?nèi)心。
但,如果再次給他選擇,他還是會這么做!他不會后悔,只為了把這人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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