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如今嫁進(jìn)羅家，人微言輕。即便是說通了我夫君和公婆，他們也并無能在典都司說的上話的門路。說到底，欽天監(jiān)的官職便是升得再高，也與權(quán)勢沒什么關(guān)系。”葉嬈說著嘆了口氣，但很快又轉(zhuǎn)言道，“當(dāng)然，我能嫁入羅家也是天大的服氣，葉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多虧有他們幫襯。”
葉蔓壓抑著自己想冷笑的沖動，“幫襯”，葉家從她爹病倒，到最后抄家封府，她就沒見羅家來過一次人，仿佛根本沒有這門親戚一般。
“話扯遠(yuǎn)了。”葉嬈手上沒閑著，見葉蔓不喝茶，便上手剝了些瓜果放在她面前，繼續(xù)道，“爹已經(jīng)去了，往事也就讓它隨風(fēng)吧。爹這一門，就剩下葉青一個男兒，你便是不在意阿嫻，也該替咱爹保住阿青這個后啊。”
說到這裏，葉嬈已經(jīng)帶了哭腔，似是在盡力隱忍，生怕葉蔓不答應(yīng)。
誰知葉蔓聽了之后居然笑出了聲，看得葉嬈有些錯愕。
“‘就剩下葉青一個男兒’，”葉蔓將葉嬈剛剛說的話重覆了一遍，一字一句咬的清清楚楚，“那我哥呢？”
她疑問的語氣十分真誠，仿佛真的不知道答案似的，一雙明眸認(rèn)認(rèn)真真看向葉嬈，似乎十分需要她好好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葉嬈張大嘴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犯了這樣一個低級錯誤。
“……不是。”葉嬈有些磕巴。
“是了，我哥常年不在府裏，現(xiàn)在又被流放撫蒙。在羅少夫人眼中，大抵已經(jīng)算不得葉家子孫。”葉蔓語調(diào)失落低沈，但讓人怎么聽怎么覺得陰陽怪氣，“既如此，哪日請葉家族老出個面，將葉延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也便罷了。”
“阿蔓，你好好說話，剛剛是姐姐一時疏忽……”葉嬈最受不了她這樣講話的模樣，一直裝著的溫婉賢淑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
“葉士遠(yuǎn)侵吞公帑、貪污枉法、罪不可赦，也一并從族譜上劃掉好了。這樣一來，葉三這一門，無論老的少的死的活的，就真的只剩下你的好弟弟一個人了。”
“阿蔓，慎言。”葉嬈皺皺眉，嚴(yán)肅道，“爹爹的名諱豈容你一再直呼。”
葉蔓本來是很氣的，但又覺得沒必要。
“姐姐說得對，姐姐說得都對。我口無遮攔、言行無狀，如此，你自個兒玩吧。”葉蔓說著便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再也沒有停留的意思。
“葉蔓！”葉嬈急了，“你當(dāng)真要對阿青阿嫻不管不顧嗎？”
葉蔓頓了一下腳步，最終還是說道：“我能做的已經(jīng)做了，我只能告訴你，他們在典都司并無大礙，其他的我也沒辦法。”
葉蔓推門出去，還沒走到三樓樓梯口，聽到身后有人喚自己：“葉小姐。”
她回頭，來人是認(rèn)識的人，上次在孫先生壽辰見過的，方劍程。方劍程和周碩文并稱“雙才”，葉蔓還記得上次在學(xué)堂見面時，唐錦心頗不矜持，迷妹眼神藏都藏不住。
記起來了，當(dāng)時方劍程還約她們?nèi)ニ纪獾膱@子游玩，可惜葉蔓回來之后就實行了第三次出逃并失敗，一點游玩的心思都沒了。
“方大人。”葉蔓回應(yīng)道。
“好巧，居然在這裏碰到葉小姐。”方劍程臉上帶著春日微風(fēng)般和煦的笑，讓人看起來感覺很親近。
雅間的葉嬈此時追了出來，卻只道門口便止住了腳步。方劍程看她一眼，未做理會，只繼續(xù)和葉蔓說話。
葉嬈則退回屋內(nèi)，再沒出來。
“葉小姐今日是出來過清河節(jié)的嗎？”方劍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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