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桐是先醒來的。

她對于昨晚后面的事已經(jīng)沒了什么印象, 那酒后勁大，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睡到床上來的。

這應(yīng)該是主臥，喬桐環(huán)顧四周，灰色的墻壁, 除了床與衣柜, 似乎就沒了其他東西。床邊放著干凈的衣服, 是給她準(zhǔn)備的。上面沒被摘去的吊牌就像是在告訴她這是新的。

她先起床去了客廳。

祁修銘睡在了沙發(fā)上，他還沒醒, 喬桐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到他跟前。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樣女友的心態(tài)打量祁修銘的睡顏。

睡著的祁修銘比起平日裏更加安靜了幾分，沒了冷漠, 倒是看起來乖了不少, 尤其是長長的睫毛，更顯得秀氣。

喬桐伸出了手，本想碰上去，但是想到他平日裏睡眠就不好，這會兒看他難得睡得這么熟，又將手收了回去。

等把即將響起的鬧鐘也關(guān)了, 她才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裏沖洗換衣。

等喬桐再次出來的時候，祁修銘還睡著，門卻正好開了。

進(jìn)來的是杜蕓, 對視的一瞬間，兩人都楞在那裏。

還是杜蕓先反應(yīng)過來的：“喬……是喬桐是吧？”她也是很長時間沒見過人, 心裏明明是肯定的, 語氣卻帶著懷疑。

喬桐的心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看到這個女人時, 她首先想到的是記憶裏病房裏的爸爸。如果不是憂慮氣憤過重, 父親的病也不會進(jìn)展那么快。

“媽，你過來了。”說話的是祁修銘，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已經(jīng)走過來遮擋住了喬桐的視線

祁修銘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杜蕓手裏的東西。

杜蕓這下也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了，她已經(jīng)不用懷疑這就是喬桐了。一時間，杜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自己兒子終于修成正果，還是該悲哀，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這兩個人還是糾纏在一起。

負(fù)面的情緒席卷得太快，那些原本以為隨著時間已經(jīng)可以淡忘的怨恨再次涌現(xiàn)，讓剛剛為止的所有溫情都冷卻下來。

喬桐拿過自己的包：“老板……那我就先去公司了。”

祁修銘穿著睡衣站在門前沒有立即回答，他盯著喬桐的臉，就像是要看清她是在想什么，嘴張了張又閉上，不知道是想說些什么，但是沈默半天也只是默默讓了路：“好，你先去公司，我會晚到一會兒。”

杜蕓自覺地別過臉，沒去與擦肩而過的喬桐對視，可等喬桐走過去，還是沒忍住看向她的背影。

直到喬桐沒了蹤影才問祁修銘：“你們這是……覆合了嗎？”

“媽，你先進(jìn)來吧。”祁修銘沒有回答，他讓杜蕓先進(jìn)了屋，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看了一會兒才把門關(guān)上也進(jìn)去了。

“你怎么會過來？”

從他的聲音裏，杜蕓也聽不出什么情緒，便解釋著：“我怕你一個人在這裏孤……”大概是想說孤單來著，想到喬桐又閉上了嘴，她其實還是想問關(guān)于喬桐的事情，但是祁修銘又?jǐn)[明了一副不愿意說的樣子。

祁修銘給她熬到了杯水：“你不用擔(dān)心，我挺好的。”兩人沈默了一會兒。

他們一直都是沒什么話說的，最充其量也就是杜蕓說一些關(guān)心的話，祁修銘應(yīng)下。他很少表現(xiàn)出不耐煩，但也從來沒有太過熱絡(luò)。好像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半天還是祁修銘開口，“下次你再過來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

他這么說，杜蕓心裏涌出莫名的委屈：“我不是你媽媽嗎？怎么我以后看自己的兒子，還需要跟你預(yù)約一下。”

因為小時候?qū)λ鄙倭岁P(guān)心，也因為喬桐的事情，她這些年在祁修銘面前從來都是大氣不敢喘一下。她不明白，難道那個女人，就比家人更重要嗎？

“媽，”祁修銘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顯得很有耐心，“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兒子，但是喬桐……她不會是你的兒媳。”他想著喬桐剛剛離開時的表情，手不自覺蜷縮在一起，他沒有辦法去責(zé)怪自己的母親，也沒有辦法不去害怕。

喬桐是愛自己的，卻沒有愛到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退縮。

杜蕓也是自知理虧，她看出了祁修銘眼裏一瞬間的頹然，終究是再多的委屈和不舍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她把自己這裏的備用鑰匙拿出來放下，“只要你們能好好的，你能好好的，媽什么意見都沒有。”

畢竟也知道兒子惦記了這么多年，在最初的不甘淡去以后，她到底還是希望這兩個人能好好的，希望兒子幸福起來。

“你連夜趕過來的，先休息休息吧。”祁修銘沒有急著離開，他把杜蕓安頓好了以后才去了公司。

喬桐已經(jīng)在座位上坐著了，自己進(jìn)去的時候，她也是看著電腦并沒有看向自己。

“老板，”榮月洲一見著他，急急忙忙地靠近了，“你昨天晚上看了盛世的游戲ip年度計劃沒有。”

祁修銘這才終于收回了目光。

他昨天一直都是和喬桐在一起，自然是沒有看這個：“到我辦公室說。”

辦公室裏，榮月洲把視頻的重點部分拿給祁修銘看。

“你看，這是盛世明年計劃推出的新游戲，神話，但是不管從機制到玩法的核心，跟雪域是不是也太相似了。”

祁修銘沒有說話，面色不改地把整個視頻看完不發(fā)一言。

另一邊喬桐也是一早過來后被告知這件事的，她同樣看了視頻，神話這個幾乎已經(jīng)是明晃晃地抄襲了，但是現(xiàn)在雪域也是歸屬盛世，這算什么，自己抄襲自己嗎？

吳文娜在一邊惴惴不安。

“喬桐我跟你說，盛世光今年就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十幾個游戲。現(xiàn)在游戲市場太難了，你說他會不會故意想用神話取代雪域，然后把雪域淘汰了。”

“他也沒道理這么做，反正都是盛世名下的，雪域這兩年也是有不少玩家基礎(chǔ)的，還有不少氪金用戶，沒那么容易被取代。”喬桐視線還看在電腦屏幕上。

吳文娜還是覺得憂心：“就怕這是營銷策略，一點氪金用戶算什么，雪域本來成長的時間也不長，你是沒看見現(xiàn)在論壇上，大家倒是挺開心的。”

對于玩家來說，出現(xiàn)競爭對手固然會表現(xiàn)出開心，但是倒也不至于是真的會馬上喜新厭舊，反而是如果真的對立起來，還是會護(hù)著自己玩的游戲。

當(dāng)然，歸根到底還是要自家更為優(yōu)秀。

喬桐正想著，手機閃爍了一下傳來消息提醒，她打開看了看，是祁修銘發(fā)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