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夜鳥低鳴而過,教室裏的對峙靜得有些壓抑。
顏睿的沈默讓她忐忑。
少年忽地冷哼一聲,嘴角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一瞬不瞬盯著她的眼睛: “別人的,我不要,你寫的,我就要?!被薨瞪裆?,如同暴雨前夕的濃云,似乎眨眼就能變天。
宋頌剛才氣得出了一身的汗,這時候被漏窗而入的夜風一吹,渾身一涼,大腦卻格外清明冷靜。
她平靜道: “顏睿,我不喜歡你,所以,這輩子也不可能給你寫這種東西。”
與其相信對方希望自己喜歡他這個邏輯,不如相信,他又打算和她開一個令他暢懷的玩笑。
顏睿的眼睛侵略感太強,宋頌被看得敗下陣來,別開目光,將情書放在身側就近的課桌上。
“我要回家了?!?
話音剛落,眼前驀地橫過一條手臂。
她下意識后退一步,后背靠墻,已被困在囹圄。
顏睿的手掌按在她臉側的墻面上,微微壓低了臉,垂著眼簾與她平視: “我還沒答應讓你走。”
警告的聲音冷過窗外幽暗的月,堅硬又冰涼。
視線對上顏睿沈得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眼神狠戾兇蠻,不知怎的,腦海中那個抽刀一刀砍下蠻俘頭顱的將軍,畫面再次深刻清晰起來。
像是條件反射,她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聲音都開始顫抖: “信,我都已經……給你了?!?
少年身上有股淡淡的煙草香味和雨水味道,離得近了,卻只給了人一種壓抑的炙熱感。
顏睿的下顎微微一動,額角的青筋也跟著跳了一下,聲音又硬又冷: “我剛剛說的,你沒聽見”
——別人的,我不要,你寫的,我就要。
宋頌一想他剛才那句話,急得都要哭了: “那我給你抄一封還不行嗎”
“你就不能讓我先回家嘛!”
她連看都不敢看他,飄忽的眼神,恰好瞄見顏睿垂在身側的右手用力收緊,手背上青筋崩露,她心裏害怕得要命,也不知道能上哪裏躲,下顎卻忽地被人捏住,她被迫仰面的時候,直覺一股霸道強勢的氣息在頃刻間撲面而來。
顏睿的臉,近在咫尺。
距離近得她都能數清他漂亮的,能讓女生都羨慕的睫毛。
近得她能看清他沒有任何瑕疵的五官皮膚。
近得她能看見那雙墨色的瞳孔裏,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以及發紅的眼圈。
他的唇抿得緊。
胸膛劇烈起伏,瞳孔裏壓抑的慍怒,仿佛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宋頌本能地掙扎了一下,掐在下巴上的手頓時就下了狠勁,她的身體都被嚇木了。
薄軟的淡色唇瓣微微張闔,喉嚨卻像是被人扼住了似得,發不出聲音。
少年躁動的,帶著極強野性的荷爾蒙的氣息絲屢扣入她的鼻息。
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顏睿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她唇上。
他忽然覺得,如果她的嘴唇有味道,那應該也是奶糕的甜。
少年喉結微動,大膽的念頭在剎那間一閃而過。
宋頌的鼻翼微微扇動,卻是真的要被嚇哭了。
可泛紅的眼圈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令他想到她轉學來的第一天見面。
少女手足無措地站在過道上,眼裏的驚懼盈盈泛著水光。
他之前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宋頌為什么這么怕他。
后來他看過她在畫室裏指點江山,也看過她在射箭館裏是如何令眾人心服口服,舉著棉花糖小心翼翼遞給他的時候,整個人像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帶著安撫人心的暖意。
再后來的劇院裏,他跟人換了座位,靠在她肩膀上假寐,聞著她身上的味道,都覺得甜。好脾氣的宋頌,軟乎乎把他的腦袋推開了三次,等他第四次賴皮地把頭再靠上去的時候,他聽見身邊的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動神色地坐直身體,墊高了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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