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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第十章

杏子右手繞線一捻，靈巧地打了個尾結(jié)，給面無表情的掃晴郎縫上兩道黑眉毛，還有黃豆大小的眼睛。現(xiàn)在只差拿紅線縫出笑臉了。

“明日天氣如何？”杏子晃著它，覺得添上眉毛的晴天娃娃布偶有點滑稽，禁不住想笑。

念及叮當(dāng)，杏子稍稍揚起的嘴角又變作了一聲嘆息，自言自語道：“叮當(dāng)還在大牢裏受罪，即使明天很晴朗，她也無法見到太陽……”

“未必。”薛思春立在外面應(yīng)道。

想要叩門，那障子門卻是紙糊的，無處下手。薛思春只好篤篤敲了兩下門框，問：“吾池杏子，我能進(jìn)去嗎？”

杏子忙放下針線，把他迎進(jìn)屋來。杏子熱切盼望著思春君說出什么好消息，急急問他：“您已經(jīng)釋放了叮當(dāng)？她在哪裏？”見思春君笑而不語，心知他們這些做官的一定有法子辦妥。

薛思春只管瞅她，像是在打量一只落入他手中的獵物。杏子不好意思地說：“思春君，請別這樣盯著杏子……”

“怎么不撲過來呢？”薛思春伸開胳膊，笑道：“叮當(dāng)明天就能離開大牢了。”

杏子高興地跳起來，一邊歡呼“思春君最厲害”一邊拉他坐下，又是捶腿又是捏肩。今天為了迎接掛花牌，她的雙手和小臂都特意搽過玉膚膏，白瑩瑩。

幽淡的香氣隨著杏子舉手抬袖一縷縷散發(fā)出來，思春君難免心猿意馬，心頭壓抑兩三回，終是大著膽子捉了她的手細(xì)嗅。

“你該用些更好的膏脂，杏子。”他握住她的手摩挲著，并非柔若無骨。指根與指肚依稀能摸到薄繭，可見她在葵屋辛苦勞作的日子不會輕松到哪裏去。

杏子任他握著，心底沒多少排斥。畢竟像思春君這樣的客人已經(jīng)很難得了，模樣又好，舍得在葵屋破費錢財，還肯溫存待她。比起平日所見的齷齪客，這一位思春君要是傳出去兜裏有錢，只怕會遭姐妹們哄搶。最重要的是，他救出了叮當(dāng)。

杏子略作比較，決定徹底舍棄那位素未謀面的恩客。

她的指尖主動匍匐過去，在他掌心舒展開，反握住他的手。薛思春無聲笑了，看來也不全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嘛。他笑問：“杏子，你還沒回答我，現(xiàn)在敢喜歡我了嗎？”

“如果您肯借杏子一筆錢……”

與其被別人包養(yǎng)一年，不如抓住這個機(jī)會早日脫身泥沼。杏子牢牢抓著他的手，這就是點石成金的手指頭啊！抓住了它，就等于抓住了一百十九萬貫。

杏子抓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松，蹙眉低聲問：“可以么？”

薛思春想都沒想就點頭應(yīng)允。翻墻來瞧杏子，除了捎話，他還打算帶她離開這鬼地方。

他問杏子需要多少，杏子小聲將她需要償還葵屋的債務(wù)說出來：“一百九十萬貫。此外還得賠償那位客人的花銷，杏子斗膽收下您今夜帶來的金銀充作此用。”她說完，急急忙忙搖著薛思春的手央求道：“以后會還給您！”

“不用還。我喜歡你。”薛思春順勢把她拉進(jìn)懷裏。

從小長到大，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爹娘寵愛，他讀書又爭氣，在家中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有一年寒冬臘月天氣冷，滴水成冰，小思春單單提了句“避難到鄉(xiāng)下以后很久沒吃魚膾，嘴裏寡淡”，他老爹就不辭辛苦雇上一伙農(nóng)人到河裏鑿冰，折騰一整天給寶貝兒子弄來幾尾鮮魚。

他喜歡什么，便直接說什么。想要吾池杏子，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不就是一百九十萬貫嘛，不差錢。

美人在懷，這熱乎乎的感覺很不錯。薛思春略松動松動僵硬的胳膊，輕輕撫了一下她的后背，滿口保證：“杏子，我現(xiàn)在就為你贖身脫籍。開心否？”

沒料到杏子卻從他懷裏掙扎開。

贖身二字聽著有點兒不順耳。她一本正經(jīng)捂緊胸口，說：“杏子同您一樣，都是長安城裏自由的百姓，不需要脫籍，也不需要贖身，還清屋主債務(wù)就能離開。思春君，您說這話是打算把我買回去嗎？買回去做妾？”

她打定主意重返日本，哪怕在葵屋慢慢攢錢也絕不輕易放棄自由。

杏子望向思春君，婉轉(zhuǎn)撒嬌道：“妾通買賣，您一邊說著喜歡杏子，一邊又把杏子貶為可以買賣的布娃娃，杏子不依。”

“既如此……”薛思春點點頭：“我聘你這個平民百姓當(dāng)門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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