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童稚的聲音、天真的眼神,讓鳳大勇臉有些微微的發(fā)紅,生出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想法,他現(xiàn)在真的后悔很多事情沒有避著孩子了,五歲的孩子真的不小了。
鳳大勇再一次的說不出話來,其實寶寶不提醒他也知道那些話是他曾經(jīng)說過的。那個時候,他和柳云正是蜜裏調(diào)油的時候,看紫姍不順眼,沒有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看到李紫姍他就不煩第二個人。
在那個情形下,自然是紫姍做什么都是錯,事情做對了都有錯,何況是做錯了呢?但凡有一點點的差錯他都不會放過紫姍,不是大發(fā)脾氣吼叫就是冷嘲熱諷一頓,然后氣呼呼地走人丟下女兒和紫姍不予理會了。
離開去哪兒?當然是去找柳云啊,只有看到柳云他心裏才痛快,這一天做事才能順順當當?shù)摹K源蛘J識柳云后,感到自己是真正的成功了。
他當時沒有想過他的話會有多大的傷害,只是感覺大罵紫姍一通后心裏很痛快,而且,不用擔心紫姍會和他算后賬。第一,紫姍幾乎可以算是沒有娘家,第二,紫姍后來也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或是姐妹淘——就算有那么一兩個,人家那么忙紫姍也不是那種會麻煩人的人。
最重要的就是第三了,讓他很放心地呵斥紫姍,沒有任何的顧慮,就是因為他曾經(jīng)在很久之前第一次對紫姍大吼后的解釋——他在外頭累啊、忙啊,受各種的閑氣啊,所以弄了一肚子皮的氣,脾氣不太好不是有意的。
紫姍相信了,也就沒有和他真的計較過,體諒他一個大男人養(yǎng)家的辛苦,體諒他在外面賺錢的辛苦,被罵之后默不作聲,他轉(zhuǎn)過臉當然就忘了,而紫姍也就不提了——提?再提就又是一頓好罵。
他還想起,曾經(jīng)紫姍還常常問他在外面受了什么人的氣,是什么事情不順利等等,可是他懶得同紫姍說,根本就不想和她說一句話,所以就不會給她好氣、也沒有好話。此事的解釋他也給過,男人的自尊心嘛,在外面受了窩囊還要他再回憶一次?久而久之,最后紫姍也不問了。
今天,那些曾經(jīng)被他扔到紫姍身上的話,卻被紫姍丟到了他的頭上,猛然聽到是真的受不了。辛辛苦苦一個早上,累得腰酸背痛卻沒有得過一個好臉色,你就是不夸一句、不說一句“你辛苦了”,至少不用這么罵人吧?
可是現(xiàn)在看著寶寶的眼神,看著紫姍平靜的眼睛,他什么抱怨話也說不出來,哪怕是說說自己的辛苦他都不好意思開口,因為他才辛苦了一個早上,曾經(jīng)那些年加一起有幾千個早上?紫姍從來沒有對他抱怨過。
難堪啊,真的很難堪。難堪到他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后,都不好意思坐下來吃飯,那句對不起他說得很輕,因為他真的不習慣對女人道歉。還有,他父親自小就對他說,做飯洗衣什么的都是女人應該做的,男人去做就不是大男人。
就如他的母親,和他的父親一同下地干活,什么樣的活兒也沒有少干,可是回到家裏卻坐也不能坐一下,就要生火做飯、洗衣餵豬餵狗等等,而他的父親或是坐在院子裏、或是躺在屋裏吸旱煙,不會搭一把手的。
他感覺對不住的,只是那些他不應該說出來的話,而不是紫姍從前做的那些有什么值得感恩的。女人,天生就應該做家務,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
相比他父親的大男人他要好上太多了,至少他從來不打女人,不像他的父親在那些困苦的年歲裏,打過他的母親多少次。并不一定是做了大錯事,可能一句話不對、也可能是盛的飯?zhí)珶峄蚴翘珱觯凑灰赣H心情不好,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讓其對他的母親動手。
不過,他倒是認同父親的話,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家裏的大事沒有女人插嘴的份兒,兄弟失和啊、分家引來的糾紛什么的,都是女人摻和才會有的。只有流著相同血的才是一家人,媳婦始終是外人,所以錢更不能讓女人拿著。
他一直是這樣做的,所以提出離婚的時候沒有半點擔心,因為李紫姍根本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
愧疚并不多也不深,只是被女兒那么說讓他實在是臉上掛不住,他說完看看紫姍,等著紫姍說句“沒有關(guān)系”之類的話,那他就可以坐下吃飯了。
說實話,累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早上,他不止是累而且很餓了,粥散發(fā)出來的香氣勾得他肚子不停地叫喚,就算是沒有加鹽——如果是從前紫姍做出這樣的飯菜,他何止是罵、何止是不吃,當場就連飯帶碗摔在地上了,現(xiàn)在他能吃上幾大碗。
紫姍看看他:“就一句對不起?還說得好像蚊子哼哼一樣。如果說對不起有用……”
寶寶響亮地搶著說:“那還要警察叔叔做什么。”她說完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到底還是小孩子,對紫姍和鳳大勇現(xiàn)在有點詭異的情形,好像并沒有多少感知。
“說得好。”紫姍看著鳳大勇:“還不拿鹽來?你讓寶寶怎么吃飯啊。”完全就是鳳大勇原來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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