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fēng)禾雖然看著銥誮不像個安分守己的, 但他還真是長這么大第一次被叫去辦公室。

他側(cè)頭看了眼夏灼，夏灼也正好在看他。

他那一眼仿佛在說，“夏灼, 怎么說，坦白從寬？”

夏灼也被他這眼神給看心虛了，他們本來就沒干什么好吧。

夏灼生怕他嘴裏說出些什么奇怪的話，就先開了口, 坦誠說, “老師, 我們在天臺, 聊成績。”

“還有呢。”楊詔看著她。

夏灼倒是實誠, 有什么說什么, “還有，他成績提不上來, 我問他問題會出在哪兒。”

“他說，他就不適合學(xué)文科。”

“我還問他以后想去什么地方上學(xué)。”

夏灼邊想邊說, 每一句都很誠懇, “再然后有人說主任要來, 我們就跟著下去了。”

夏灼從高一開始就在楊詔的班裏，她什么性格楊詔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知道她不會騙人，更不會為了掩蓋什么而去撒謊。

二模成績楊詔已經(jīng)看過了, 甚至對每個人成績的漲幅都做了標註對比，夏灼在穩(wěn)步上升, 這次617分，校排名進了前三十, 但對于陸風(fēng)禾, 楊詔多少也有些納悶兒, 這小子有什么想不開的非選個文科。

他教書這么多年就沒聽說過文科班有數(shù)學(xué)能考滿分的。

“行了，夏灼你回去吧。”楊詔了解這大概是場烏龍，也沒說什么，又看向陸風(fēng)禾，沖他點了下頭，“你留下。”

兩個人一起來的，卻是走一個留一個。

楊詔話已至此，夏灼轉(zhuǎn)身時看了眼陸風(fēng)禾，他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微低下頭從他身邊經(jīng)過，磨磨蹭蹭走出辦公室。

出去之前，夏灼聽見楊詔問他，“你之前在四中的班主任，是不是叫李謙。”

他回答說，“是。”

楊詔和李謙私底下認識，小城不大，就這么幾所高中，又都是教文科的，之前有次和李謙吃飯，李謙說班裏有個學(xué)生，犟得不行，明明確實有點天賦，讀個理科大有前途，但好說歹說人非不聽。

這在當時不是個小事兒，為了防止學(xué)生為了一時的“情情愛愛”背著家長私自做決定，李謙還挨著溝通了家長，陸風(fēng)禾媽媽去到辦公室，對此態(tài)度也非常佛系，說麻煩老師了，他想報什么報什么吧，孩子高興就行。

當家長的都放話了，李謙還能再說什么。

楊詔之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陸風(fēng)禾轉(zhuǎn)學(xué)剛來那天，陸風(fēng)禾的媽媽千叮嚀萬囑咐，說孩子身體不好，要是請假什么的行個方便，字裏行間透露著“老師你不要管他，他高興就行”，這種家長他還是頭一次見。

楊詔表情沒剛剛那么嚴肅，和平常私底下一樣緩和，甚至還給他抓了把糖，“能不能跟我說說，為什么選文科。”

如果不為了前途，至少得圖個喜歡吧，但之前他逮著陸風(fēng)禾上課睡覺都好幾次，顯然對文科也沒什么興趣。

陸風(fēng)禾還是那句話，“我哥讀的理科，我不想跟他一樣。”

“叛逆期啊。”楊詔笑了笑，還真是奇葩湊一起去了。

這個年紀喜歡標新立異“我就是我我就是不一樣的煙火”的學(xué)生他不少見，但一個叛逆沖動之下做選擇，一個絲毫不攔著，甚至放話“隨他去吧”，一時間真不知道是學(xué)生叛逆還是家長叛逆。

陸風(fēng)禾選文科的決定確實是有些較勁和叛逆在裏面，他現(xiàn)在后悔了，但也已經(jīng)沒辦法。

楊詔跟他閑聊兩句，走時讓他帶走了那些糖。

陸風(fēng)禾出去，門口的人來不及走掉，被逮了個正著。

“這么喜歡聽墻角。”他要笑不笑地看她眼，手裏糖挺多，自己拿了一個，其余都分給她，“還是在這兒等我。”

“都沒有。”夏灼拿了糖，但不承認。

她確實是因為楊詔問那句話留下沒走，想聽聽他具體為什么選理。

但他回答還和上次一樣，再具體的原因，就沒有下文了。

夏灼實在好奇，想知道他怎么想的，“為什么你哥選理，你就一定要選個文。”

之前他說過，他哥已經(jīng)不在了，倆人甚至沒見過面，夏灼實在想不同，這么一個停留在過去的人，能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陸風(fēng)禾倒不介意跟她說，就是說起來挺覆雜的，他手指慢條斯理撕了糖紙，吃著糖，漆黑的眼睛漫不經(jīng)心看她眼，“真想知道。”

“嗯。”她點頭，模樣比在裏面向楊詔坦白時都真誠。

陸風(fēng)禾笑，忽然想賣個關(guān)子，“把我哄高興了就告訴你。”

回班裏的時間大家都在自己做題，有那么幾個腦袋抬起來看了眼熱鬧又很快低下了。

陸風(fēng)禾剛回座位，前面陳朝陽就已經(jīng)坐不住了，轉(zhuǎn)過身試探性地開口，“你們……”

夏灼口袋裏好多糖，分給他說，“吃糖嗎。”

陳朝陽盯著桌上那幾顆紅色包裝的糖，伸手翻了個面，果不其然，上面一個金燦燦的雙喜字，他小聲說，“喜糖啊。”

夏灼瞬間想把那幾顆糖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