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重月杵在原地不敢動彈。
沒見過柳從眉如此溫言款語喚他的樣子,皇帝毛骨悚然,只恨不得多長一雙腿溜之大吉。
越是溫和的人發起火來越是悚人,而當這股情緒慢慢醞釀至發酵,爆發力何其恐怖。
感受到莫名壓力的一國之君,想不戰而逃……
柳從眉久候不到他動靜,也不動怒,只試探著將腿伸下地,摸索著床尾的鞋履。
雅重月哪可能讓他下床走過來,搶先一步,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從眉──”
“啪?。?!”
清脆一聲巨響。
雅重月捂著紅腫臉頰,怔愕當場。柳從眉揚起的手掌還在半空中,不待他回過神來,又是一股掌風襲來。但到了中途卻忽然失力,軟軟垂落,只不住輕喘。
鮮明的五個手指印浮現在皇帝俊美無匹的臉頰上。
面部其實不是很疼,疼的是心。
“從眉,”雅重月怔怔地,小心翼翼的,喚那動手打人的人,“朕很抱歉?!?
“是朕自以為是了……”
柳從眉仰面凝視他,雅重月在那人狀若平靜、實則蘊含了如海水般深沈浮泛覆雜情緒的眼眸中,分辨出煙霧般難以捕捉的輕顫。
從眉,他在恐懼。
他在恐懼倘若他沒有察覺他的異常,就這么讓他甘愿犧牲的減少壽命下去,終有一日他必須懷著未出世的孩子面對他提前衰竭死去的事實……
從眉,你眼神中的擔憂泛濫得來不及掩飾,氤氳水霧的眸子叫人不忍移開視線,朕可不可以奢望一事──你是……愛朕的?
唇上傳來溫熱觸感,柳從眉眨了一下眼皮,冰冷淚意自眼角滑落,咸咸液體落入唇角。
怎么……竟然落淚了?
他恍恍惚惚想著,努力看清眼前半蹲下身子來的少年皇帝,但睜眼的舉動只是讓那惱人的淚水下滑更急。
雅重月吻住他唇瓣,伸出舌尖將那人唇側冰涼輕輕舔舐去。鼻息相聞,心跳聲貼近到再無間隙。
用低得只有他二人聽得見的語調輕柔道:“朕再不胡作非為,累你操煩。為了你和你腹中孩兒,朕一定會撐過焚香毒性,延年益壽,永遠伴在你們身側?!?
身子慢慢抬升,皇帝順著淚痕軌跡往上吻,吻過臉側、眼角,吻過顫動的長睫,吻過秀美眉梢,停在光潔如玉額頭上,灼熱氣息輕輕撩動柳從眉不再平穩的心緒。
他雙手撐在雅重月胸膛上,違心的想將他推開,無奈雅重月雖然病怏怏的,攬住他卻用上了全力,帝王霸道之氣再度顯露無遺。
“噓……”含糊不清的哄那年長自己許多的男人,像哄稚氣賭性的孩子,“從眉,再不要推拒朕,再不要為難自己來保全朕的江山,你之情意,朕這一刻,已心如明鏡?!?
過去諸多迷障,諸多困擾掙扎,諸多清規戒律約束條框,在生與死的一線之隔中,就如同泡沫微塵,散盡無形。
再大的藩籬壓力,再多的非議言論,再毒的責難目光,又怎抵得過陰陽兩隔,天人永違的噬心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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