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夢見了一名男子。
他望著季朝云,眉目溫柔,慈悲笑語。
“小朝云,你總是難過,你覺得我的墨吟無用么?”
季朝云為此驚愕,不知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當(dāng)真遇到了傳說中與他先祖論交的龍子。
他至今也不能分辨是自己的心結(jié)所幻化,還是別的什么,但其實(shí)這一個檀霽真是檀霽,他知道季朝云的所有心事。
他授與季朝云《天罔》一曲。
他授予季朝云玄奇道法。
他道:“其實(shí)我的墨吟,真的極有用。”
而起死回生,也唯有一法。
先要亡者之三魂七魄齊聚,并正邪兩備之物為楔為引,得天地造化之物再塑真身。
最后便是一件,極簡單,又極緊要之物,來令逝者真正覆歸重生。
季朝云都一一記下,但亦為檀霽此番心意感到奇怪。
“先生已經(jīng)登了仙道嗎?”
檀霽頷首。
“那為何先生要在季氏留下墨吟與石碑,今日還要助我這凡俗人?”
對這問話,檀霽認(rèn)真凝望。
若論相貌,季朝云和他那先祖季玄,真的很像,但是性情全不一樣。
季玄從來不是這樣認(rèn)真刻苦的人,他愛笑愛鬧的,也沒因做個正道人或當(dāng)家者,便多幾分正經(jīng)。
誰人都喜歡他,檀霽也喜歡。
也許是因想到了季玄,他便也笑了一笑。
天道自行,檀霽確實(shí)不應(yīng)干涉此事,也不能干涉太多,但他仍舊對季朝云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因?yàn)椋鋵?shí)這仙道孤寡,亦多有不平,并沒我想的那般有趣。”
至少,不曾比得過當(dāng)日人間有趣。
他說著這話,消失不見了,也不給季朝云機(jī)會,與他道謝,也從此再未出現(xiàn)于季朝云身前。
季朝云自夢中醒來,即刻出關(guān),一試《天罔》。
可這一曲,加之季氏所傳天羅地罔,能令鬼邪妖魔來降,但不管季朝云如何心念,也不能招回林墨。
「林墨一定還在這世間某處,但他被困住了,假以時日,一定還能再見。」
季朝云就這樣暗自堅(jiān)持。
而季朝云的堅(jiān)持,也是對的,現(xiàn)在就有一個林墨,正在季朝云身旁。
他還在問季朝云話。
“為什么……突然說起那花?”
季朝云看著他。
“你都記得么?”
“記得的。”
這一件,當(dāng)真從頭到尾都記得,林墨沒有說謊。
他都記得便好,季朝云就對他道:“因?yàn)閺哪且惶炱穑境凭拖矚g林墨。”
然后,季朝云便看著林墨的眼底發(fā)紅,臉也漸漸發(fā)紅了。
他真傻,如果不是他自己令這山洞中明亮有光,其實(shí)季朝云是看不見的。
“無用或害人,又算什么?季朝云真的喜歡林墨……這能讓林墨有心好好活著么?”
林墨沈默,不言,把視線移開了。
“還有,既然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得回你那一魄,那我能不能問你我之前就想問的?”
林墨仍舊沈默,心內(nèi)也忐忑,但他還是大著膽子,將目光對住了季朝云,又忍不住閃躲。
他這樣,令季朝云想起那些林墨從前在晉臨山下說的胡話,便也學(xué)他說話。
“林墨,季朝云勞駕你問問林硯之,他喜歡不喜歡季仲霄的?”
林墨的臉立刻變得更紅了。
“這……這是什么時候?說這些做什么?季仲霄要臉么?到底什么意思?一定要現(xiàn)在問?”
他話音有些惱,還有些怒,以及語無倫次,但季朝云覺得他都是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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