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有點兒疼，不用擔(dān)心。”

張琪點點頭：“好的。”

“腿還是要接著按的啊。”大夫又按了一下段城那只好的腿，囑咐了一句：“兩三天就能下床了，當(dāng)兵的嘛，身體素質(zhì)好，給流食的時候千萬別嗆了，他肺部的傷還嚴(yán)重。”

“是。”張琪又回答了一句，段城心裏覺得有意思，張琪平時看上去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見了大夫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看著真爽。

可當(dāng)目光落到大夫白大褂裏面的軍裝上，就見到了中校的肩章，頓時也慫了，趕緊裝做蒙蒙傻傻的樣子。

大夫也沒有在這裏久留，護士也交代了一句有事兒按鈴就走了，張琪一直送到門口，關(guān)門回身的時候，看到段城抻著脖子正往外看，想起大夫那句當(dāng)兵的身體素質(zhì)好，想來也不是騙人的了。

“你感覺怎么樣？”她走到床邊上，有些擔(dān)憂的問了一句，段城其實感覺胸口疼的緊，但是又不想讓張琪擔(dān)心，就趕緊回答：“我感覺挺好……”

他一張口，聲音嘶啞的自己都嚇了一跳，就條件反射一樣去摸自己的喉嚨，可還沒等碰到脖子，手就被一個管子都擋住了，他低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正有一根細(xì)長的管子從自己胸口插進身體裏，頓時就呆住了，懸在半空的手都不敢動，只能慢慢抬起頭看著張琪：“……不是……特別好……這是啥啊？”

張琪見他被自己嚇的不行，心裏覺得好笑，可又有點兒心疼，不好笑的明顯，走過去把他那只手放下，微微搖起了一點兒床：“引流管，你傷到了肺，不過沒什么事兒了，已經(jīng)愈合的很好了，最近的積液很少，大夫說在看兩天就可以拔管了。”

“我傷的這么嚴(yán)重？”段城像是斷片了一樣，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下，接著，在柯西瑪身邊的那些事就像是一面巨大的熒幕向他撲來了一樣，他一瞬間記起了所有的事，臉色頓時就變了：“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三月末在濟南郊區(qū)……”

“知道了知道了。”張琪見他掙扎著要坐起來，趕緊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以免引流管脫落，旁邊心電監(jiān)護中心跳一下子升了上去，張琪急忙安慰：“你一直和劉團說完這件事才昏迷不醒的，現(xiàn)在三月二十四號，他們已經(jīng)監(jiān)視布控很多天了，你放心，就快行動了。”

可能是受傷的原因，段城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明白張琪在說什么，聽到她講已經(jīng)開始布控，這顆心才放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傷，恐懼感再一次幾乎將他淹沒。

說起來，經(jīng)歷那些事情的時候，他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可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了，就連給他治病的都是上校一級的軍官了，他反而開始后怕：“那就好，那就好。”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張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段城，見他額頭有些冒汗，就問了一句，可段城卻搖頭：“我睡的頭都發(fā)疼了。”

“你那不是睡的，你是腦震蕩。”張琪說完，看著段城一臉震驚的目光就后悔了。

挺好一個中尉，變成膽小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倒是比我更有政治覺悟。”

☆、雙喜

“你受傷之前的事情，你還能記得多少？”既然段城說自己不需要休息了，張琪就問了一下，想看看他除了身體上的傷，有沒有ptsd一類的癥狀，這種心理疾病，是最容易發(fā)生在前線回來的兵身上的。

段城望著天花板想了想：“都記得，柯西瑪讓我?guī)私壛艘粋€老板，說是有事和人家說，她是去做什么事情了，一直到當(dāng)天晚上才回來，可回來之后，她反而讓人把我綁了。”

“聽她說話的意思，像是早就知道我是臥底，不過她說什么，她不管我，生死在天……然后她就把我放在一個工地上，好像是有人沖我開了一槍，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段城皺著眉頭，仔細(xì)回憶著當(dāng)晚的事情，但是由于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很多細(xì)節(jié)他都有些忘了，當(dāng)他想要仔細(xì)回想的時候，頭就有點兒脹脹的發(fā)疼。

聽到段城提起柯西瑪，張琪的心裏動了一下，不過看他的樣子，他好像并不知道柯西瑪就是老k的事實：“你看到是什么人對你開槍了嗎？”

“沒有。”段城搖搖頭：“下雨了，灰蒙蒙的，我是在他們一個地下倉庫被打暈的，醒了之后就在工地了，但是挺奇怪的，那個工地前面有個亭子，不知道是什么樓盤要先修個亭子出來。”

張琪原本是認(rèn)真聽著，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和昀澤說的話起了作用，可聽到段城最后這句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想他這個心態(tài)，估計和pesd不沾邊了。

“深圳是她的地盤，她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地方處置你。”張琪最后也只能接這么一句話，但是很快就被段城否認(rèn)了：“不是，柯西瑪準(zhǔn)備收手了，她把很多東西都讓出去了，聽說是之前，就是張海權(quán)之前的那個老大的兒子回來了，柯西瑪和他不知道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深圳就歸人家了，原本我也應(yīng)該跟過去，但是當(dāng)時柯西瑪就已經(jīng)在走手裏這批貨了，那個時候還沒有確定是三月末交易，我為了跟這條線，生生跟到了現(xiàn)在，不然，也不能被她抓的這么瓷實。”

說道這裏，段城像是有些遺憾，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那邊的魚更大，可是再大，也不是我一個人，或者咱們一次行動就能給端干凈的，隊長你說的么，當(dāng)兵的，始終要記著自己的任務(wù)和目標(biāo)。”

“你倒是比我更有政治覺悟。”張琪冷笑了一聲，看上去像是在對段城冷嘲熱諷，實際上是自嘲了：“其實你沒有被送到什么工地上，是南山公園正在修的一個假山，山上要起一個塔，所以有個吊臺，你見的亭子，就是假山前面的望山亭。”

“殺你的人開槍之后，你就從吊臺上翻了下來，腦袋磕在下面打好的木樁子上，子彈下離心臟1.3厘米，貫穿傷，這人槍法準(zhǔn)一點兒，你就死了。”張琪低頭擺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拉鎖，其實她大約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是這人槍法如果不準(zhǔn)，段城才真是要死了：“不過，你也得感謝這一槍，這一槍加上你的帶回來的消息，至少五六次的問詢你可以免去了，而且前天劉團來看你，給我?guī)Я艘粋€消息。”

張琪非常難得的笑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兒欣慰：“個人二等功。”

段城的眼睛明顯一下子亮了幾度，連忙問：“個人二等功，有什么用？”

“專業(yè)優(yōu)先選崗。”張琪竟然也認(rèn)真的回答他，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將來孩子高考好像也加分，聽說還有什么免費擇校。”

段城連個老婆都沒有，這些自然聽不太懂，但是覺得轉(zhuǎn)業(yè)這個事兒……好像和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他才不想轉(zhuǎn)業(yè)，軍隊裏多好，在柯西瑪身邊臥底這段時間，他最想念的，就是部隊了。

和部隊的食堂。

和部隊的隊長。

腦子裏好像有什么東西跑偏了，段城趕緊偷偷看了看張琪，生怕她看出什么破綻來，可沒想到張琪的笑還沒有結(jié)束，反而又重了幾分：“二等功是可以直接晉銜，又考慮到你之前在老部隊已經(jīng)是連長了，因為特訓(xùn)耽誤了晉職晉銜，現(xiàn)在部隊又批了二等功，就準(zhǔn)備直接晉少校。”

“真的假的！”段城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一下子回來了，此刻都能下樓跑兩圈，不自覺的就想坐起來，張琪這一次連攔都沒有攔，因為下一秒，他就疼的又躺了回去：“少校挨了貫穿傷，也是會疼的，你要不冷靜冷靜？”

“我冷靜，我很冷靜。”段城笑的眼睛都快沒有了，他之前還一直可惜，自己眼瞅著就晉上尉了，被選進了特戰(zhàn)旅，這一耽誤又是好幾年，三十大幾的人還是中尉，他也夠丟人的了。

這下好了，他直接少校，養(yǎng)好傷回部隊，前途又一片光明了。

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大夫……誒，她不過是個中校，自己在奮斗個幾年，中校也指日可待啊。

見他一臉白日做夢的笑，張琪就恨鐵不成鋼，伸手拍了一下祂的腿：“你冷靜個屁啊，你嘴角都要笑道耳朵根去了，丟了大半條命，就那么高興？”

“我高興啊。”段城這點倒是不隱瞞：“我當(dāng)然是高興的，打擊犯罪團伙，學(xué)有所用，還有比這些事更讓人高興的嗎？我雖然政治覺悟不高，但能為我的信仰流血流淚，自然甘之如飴。”

他文縐縐的拽了個詞，自己覺得挺開心，好歹也是個本科軍官學(xué)校畢業(yè)的人，這幾年泥地理打滾，他都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文采。

可就后面這句話，讓張琪心裏咯噔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往段城這面靠了一下：“既然這樣，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聽完一并高興。”

“你說。”段城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一陣沈默之后，他聽到張琪開了口：“咱們結(jié)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唉，他心裏嘆了口氣，還不如不問，欠這個嘴干什么。

☆、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