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語道破路秦和耿峰的關系，看起來對于今天的事情，他并不是做了一丁半點兒的功夫，這背后的投資人的確讓他太過于好奇了，不惜審計自己的公司以威脅對方，這一點，耿峰沒有想到，被揭破的路秦也沒有想到。

佟筱雪立馬看向路秦，表情裏都是驚訝，徐梅也望過來，路秦還在低頭輕輕的呼吸，他現在主要想壓下胃痛，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管。

“如果是這樣，那恐怕我們要考慮撤資了。”耿峰見高老爺子上來就丟殺手锏，心裏十分不舒服，他這一行做這么久了，還沒被人這樣威脅過，可沒想到高老爺子只是一笑，伸手：“請便。”

同時，老爺子身后的助理，將一份已經打印好了的常規撤資合同，送到了耿峰的面前，耿峰翻開看了兩眼，便不再說話了。

屋內陷入了沈默，大家誰都不肯讓步，也不肯說話，好像在這樣的情境之下，才能給對方的心裏上，造成打擊，讓對方先退步。

“你在怕什么呢？”路秦覺得胃稍微緩和了一點兒，他好容易把腰直起來，松了一口氣，胃痛結束的感覺，就像是獲得了新生一樣。

他看向耿峰，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耿峰面對高老爺子時的篤定和沈穩，在路秦這兒立馬就露了餡，也說不上怎么回事兒，他看路秦，總覺得心裏虛的很。

路秦也看出了這一點，他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有人怕一怕他，真是不容易：“你都坐在這兒了，難道我們猜不出來，你身后是誰嗎？”

“就算他們猜不出來，我也猜不出來嗎！”路秦驟然提高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深夜的原因，顯得格外震懾心神，他慢慢走到耿峰的身邊，從他手裏抽出了手機，丟在面前的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辦事真得力啊……”

耿峰啞口無言，只能在心裏叫苦，這兩個人不消停，就惹得全世界都不安寧，他們還要跟著受罪。

“張……張老師!”

屋內又一次陷入了沈默，只是沒有多久，外面就聽到文新顫顫巍巍的打了一聲招呼，路秦抬起頭，見張昀澤正邁出電梯，他的身后跟著大約有四五個人，西裝革履，一時間分不清楚是打手還是來幫他處理投資的顧問。

他一路走進來，齊浩眼疾手快的幫他拉開會議室的門，昀澤邁進來，順手將眼睛帶了上去，他的面色很沈穩，沒有耿峰的心虛，也沒有理會徐梅的震驚，甚至都沒有看路秦一眼，直接走到耿峰的身邊，拿起擺在他面前的合同。

“你居然是投資人？”站在遠處的高俊偉張了口，他和徐梅一樣震驚，這話進了路秦的耳朵裏，路秦才想起來，高俊偉曾經也說過，自己對投資人毫不了解來著，張昀澤事情做得縝密，如果不是高老爺子不知道抽什么風鬧這一出，只怕依舊瞞的天衣無縫。

韓子萱……麥雅……蘇曄……到現在的新港傳媒，路秦的腦海裏過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他劈手便奪過了張昀澤的合同，正想說話，后腰上便被什么東西給頂住了。

生硬，冰冷。

路秦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什么了，但是目光裏的張昀澤也不知道是沒有察覺到手下人的動作，還是在默許這一切，路秦的火氣騰一下沖到了頭頂，他拽開耿峰的輪椅，順手抓過桌子上那沓厚厚的文件就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被包養的小白臉……

☆、小白臉

路秦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包括拔槍抵住路秦的那個人，他應該也是沒見過被制住還如此猖狂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傻呆呆的站在那裏。

耿峰更是被這個舉動給嚇到差點兒沒從輪椅上站起來，雖然他知道張昀澤跟路秦是沒脾氣的，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突然動手，他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到這個地步了。

“路秦！”佟筱雪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沖到路秦和張昀澤中間，把兩個人攔開，深怕哪一個激動兩個人在動起手，余光見昀澤沒有什么事，她才稍微安心，對路秦的表情，算得上疾言厲色了：“你有事說事，動什么手……”

佟筱雪下一句話就想說路秦這算是家暴，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句話到嗓子眼又咽下去了，當眾挑命他們的關系的確是不合適，迅速的想了一下，她伸手拉了一下路秦，把兩個人往徐梅的辦公室推過去：“你們先把你們的恩怨解決了，然后咱們再說別的，趕緊趕緊。”

她把兩個人推進去，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在她看來，兩口子打架，外人最好別摻和，越摻和事兒越大，更何況，倆大男人，實在嘮不明白了，就在屋子裏動手，打明白了在出來，這樣省的外人看笑話，也省得她這個不裏不外的人，糾結怎么拉架了。

路秦先被推了進去，后面就是張昀澤，然后門被嘭的一聲關上了，那些紙片按理是傷不到他的，可正因為是剛剛打印出來的紙張，邊角鋒利如刀，正割在他眼角上，進了屋，才星星點點的滲出血跡。

對于張昀澤這個生過死過的人，這不算什么，他心裏忌諱的，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和路秦發生爭執的。

路秦是一時怒火攻心，動手之后就開始有點兒后悔，張昀澤臉皮這么薄的人，自己當眾對他動手，的確是太不給他留面子了。

可又一想他干的那些事兒，這些面子不面子的事兒，也就顧不上了，他靠在徐梅的辦公桌上，冷眼看著張昀澤：“疼嗎？”

昀澤聽到這句問，抬起頭看著路秦，目光裏有些詫異，但還沒等他回答，就聽到路秦接著說：“疼也記不住，對不對。”

這話讓昀澤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訓梓曜的話，只是他和梓曜的關系，像兄弟更像父子，自己訓斥他什么都不過分，可此刻路秦，是準備給自己當爸爸了嗎？

昀澤有些生氣，又有些心虛，末了，只能嘆了口氣，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血：“你和誰學的，說動手就動手？”

“你說呢？”路秦挑了挑下巴，讓昀澤看窗外，他帶來的人站在耿峰身邊，一語不發，像極了盡心職守的打手：“你的人用槍指著我……你不知道嗎？”

昀澤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微微皺眉：“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

他這句不知道還沒等說完，迎面就被路秦甩過來的文件打了一個耳光，昀澤一丁點兒都沒想到他還會動手，被打的傻在了原地，就看到路秦伸手過來拽自己的領子：“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就只是用不知道來敷衍我？今天這些事，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事你不知道？哪件事不是你的算計！”

說到后面，昀澤反應了過來，不是對路秦的話有了反應，而是對他的動作，他感覺路秦現在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任由他打了，所以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就抓住了路秦的手，順著他的勁兒往一側掰了過去。

昀澤心底也有些生氣了，所以手下的力氣就重了一點兒，只是剛掰過去一丁點兒，就聽到路秦“嘶”了一下，他立馬就不敢用力了，生怕傷了他。

只是他怕傷了路秦，可路秦卻不怕傷了他，見昀澤手上的力度稍微松了一下，另外一直手立馬卡主了昀澤的脖子，一股慣力跟上去，昀澤向后踉蹌了一步，撞在身后的玻璃上：“我說過！不要插手我的事！有事不要瞞著我！這些話我到底要怎么說你才能聽懂？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當一個被包養的小白臉，為什么總要跳出來摻和我的事兒，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被包養的小白臉……

這個身份落到昀澤的耳朵裏，讓他剎那就清醒了，他忽然明白了這一次回來，他和他的關系和從前究竟有哪裏不同了，原來在他心裏，自己是這樣一個定位啊。

“如果路老師只是單純喜歡這一口……”昀澤掙扎著說道，他感覺路秦的手越收越緊，似乎是要將自己活活掐死一樣：“那這個人，大可不必是我。”

他這句話，似乎是點醒了路秦，他楞了一下，然后放開了手，轉身向后走過去，可走到一半又轉過了身，指著昀澤：“你不用做出這幅深情的模樣來給我看，當時在家裏！就在我們家裏的餐廳，我們是怎么聊的？我說沒說過凡事你不許瞞我，不要總是把我蒙在鼓裏，玩兒過來玩兒過去的……”

“我沒有……”昀澤快速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覺得不那么想咳了，在道上混了一輩子，最后被路秦掐死了……其實，倒也未嘗不可……

他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有病：“新港傳媒的事情，不是你之前撒潑打滾讓我管的嗎？殺人越貨我能行，商業上的事兒我懂的也有限，只能讓耿峰來處理……”

“那你后來為什么沒有和我說？”路秦找到破綻，立刻逼問回去，昀澤有些無辜：“你沒有問過我啊！而且這件事是耿峰在辦，具體細節我根本沒辦法跟你解釋……”

“我不問你就不說？”路秦打斷了昀澤的話，在他眼裏，這些解釋都是廢話：“那么我問的事情你說的就是實話嗎？韓子萱是你自己跟我提起來的，她的死，確實與你無關？還有，你還有什么事情是瞞著我的！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昀澤的解釋停在了嘴邊，他忽然明白了，神色也舒展開了：“你是知道蘇曄了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說中了，啞口無言是不是？”

☆、審判

路秦臨走之前，并沒有答應蘇曄，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可當面對昀澤，特別是他帶著的那些人的時候，他覺得如果他說了，他也就能看到蘇曄的結果了。

所以他沒有打算明說，卻忽略了他和張昀澤已經相互了解到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