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啊？”刺客小子對此十分感興趣。其余幾個人也沒說話，都像是在等待染醉宣布答案似的。

染醉卻是嘆息，說：“那位的性別至今都是個謎。她在如日中天時放棄最后的決賽，并且最終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又怎么說海棠是她呢。只是我心目中的她，如果是女子，就該是海棠這樣的了。”

周洛冰知道他說的是“玉虛魔女”，卻只是呵呵一笑，說：“據我所知，那位可沒做過指揮。戰隊的每場指揮都是汐風無痕。”

“你是不曾與之交手，或者說不曾讓她帶過你下副本。她也習慣用文字指揮，手速極快。”染醉輕聲說，像是在懷念往事似的。

周洛冰陡然一驚，這人竟然舊識相識么？但她只是“哦”一聲，問：“你曾與此人交手？或者是下過副本？”

“我哪裏有資格與她交手。我接觸這個游戲時，第一屆總決賽的十六強已產生。我是小號，在洛陽城外打狐貍升級，她被四五十個人追殺，她一路跑一路殺，那些人就紛紛倒下。然后，她很高興，走過來問我在做什么。我說打狐貍升級。她當時直接加了我好友，說：你的級在這個地圖殺怪已沒經驗了，去別的地圖吧。我那時是徹頭徹尾的新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別的地圖。她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就召喚來畢方鳥，帶我去別的地方。幫我殺怪。”染醉輕聲地敘述。

“啊，你說的是，你說的是‘玉虛魔女’。”刺客小子一下子激動起來，連忙說，“這個，是我的第一偶像。雖然他們總說可能是官方的托。”

“呔，就沒看你專心過。每個都是你的偶像。你這人太虛偽了。”天舞寶輪立刻反駁。

“去，死一邊去。”刺客小子撇嘴。

雙錘飆血卻是示意他們閉嘴，繼續聽染醉講故事。周洛冰卻隱約記起自己當年似乎有這么閑的蛋疼無聊過度的一段時光。

那時，十六強已產生，只等兩個月后，在滬上召開是網游盛會。屆時，各家網游齊聚滬上，舉辦各種競技、真人秀、玩家見面會等。那時，“最神話”第一屆競技賽會現場直播。

周洛冰成天pk，而“汐風無痕”似乎是有事。每天很忙，很少上來。于是。沒有“汐風無痕”的游戲，對于她來說，就變得空蕩蕩的。于是，她又時不時拉一幫仇人出來遛遛。仿若是某天，于洛陽城外，她就這樣與一個小刺客相遇。至于那小刺客叫什么名字，她已經忘記。

“她幫我打怪升級，給我講解刺客的用法。結果。我用得很差。所以，她看了看，說我更適合劍客。于是。我開了劍客號，要拜她為師。她不受，只說名聲不好，會連累我。而她的游戲生活是有一服務器的仇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染醉回憶這些片段時，周洛冰也陷入回憶。仿若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玉虛魔女。

“然后呢？”刺客小子很感興趣。

“呵呵，然后——，她教我用刺客，教我怎么pk，怎么計算cd時間，用藥竅門。告訴我劍客的榮譽，作為一名仙劍客，就是要殺敵勇猛，但還護著家人；作為一名冥劍客，陣法是其使命，要有團隊意識；作為一名魔劍客，要有控場意識，還要是最暴力的輸出。她帶我入門，幫我弄裝備。”染醉輕笑起來。

周洛冰印象模糊了一些，大約是刻意要忘記那一段時光，于是能記得的其實也就是跟“汐風無痕”的相處。她常常想：游戲裏和現實裏差距這樣大。到底哪一個才是這個男人的真實一面呢？這么多年，她真的看不清陳汐華，太風姿卓越、太深如古井、太不可捉摸。

“那就是收你為徒了唄。”雙錘飆血也不禁羨慕，感嘆兩句他玩這個游戲，遇到的師父都是禽獸級別的，嫌棄他笨，直接就解除了師徒關系。

“她沒有收我為徒。只是卻像是師父一樣教導我。有一次，我下本，沒跟她去。被另一個大號以笨踢走。她知道了，就在門口，滅了那大號整整二十次。那大號喊了人來，也被她統統滅掉。當然，她的理由不是為我報仇，而是對那大號說：老子就是看你像一坨，很污染環境，就這么簡單。她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那時，我問他是姐姐還是哥哥，她說：不可說。我說：那看直播。據說第一名，會直播現場領獎，就可以看到你了。她笑，說：我就一定是第一？你們是不知道，我那時就篤定她一定是第一。”染醉緩緩敘述，一直清冷的人也不由得感嘆。

周洛冰微微蹙眉，她從來以為如果自己離開“最神話”，玉虛魔女這個人，怕只有仇家咬牙切齒，只有人們會津津樂道她如同地獄磨練一般的網游生活練成的操作。怕只有“汐風無痕”會偶爾想起她這個不肖徒弟，其余人再不會思念她，想起她時，會微微難過。

原來，總是有人會思念的，只是這個人你自己也未必會知道。

“真羨慕你，能遇見這樣的人。”天舞寶輪嘖嘖羨慕。

“我靠，你沒聽到染醉說海棠也跟‘玉虛魔女’是一種類型的天才么？你還有毛線的羨慕頭。笨豬就是為你這種人量身打造的。”刺客小子接話，直接對付北區的boss，也就是紅魔月合的坐騎“魔云堆雪”。

“哦，也是，我也很幸運，遇見了海棠。”天舞寶輪覺得是自己說錯話，聲音很小，像是個怯生生的孩子。

周洛冰只是輕笑，說：“每個人最初在這游戲裏，總會遇見一個讓自己刻骨難忘的人。或者是仇家。或者是師長，或者是戀人，或者是朋友，或者是搭檔。總會遇見的。”

染醉“嗯”一聲，讚同她的說法。周洛冰卻又問：“那你的意思是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傳承自玉虛魔女？”

她這樣問，其實是因為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她曾這樣來教過那個小刺客。雖然。她印象中確實是帶著一個小刺客闖蕩過一段時間。

“她是我的師長，是我的偶像，是我努力要成為的那個人。我的一切當然不是傳承自她。但她卻是引領我進入游戲樂趣世界的人。如果還有機會，我會把那句沒出口的‘師父’喊出口，對她說：師父，我想念你。”染醉最后一句低了語氣，周洛冰略一蹙眉，心裏也不是滋味，其實，那些年。她在游戲裏，除了汐風無痕。從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放在眼裏。殺仇人、帶小號，都是她窮極無聊時才會干的事。可是，染醉卻銘記得這樣深。

“醉哥。你這是徒添傷感了。其實吧，玉虛魔女都過去三年了。想必你也分析了這幾年的競技場人物，找尋過可能是她的人，不然，你怎么能將那些人的特點手法都說得那么清楚。不過。既然你現在都沒找到，說明她早就不玩這個游戲了。如果玩，她那樣的鋒芒是掩飾不住的。”雙錘飆血亮晃晃地嗓門勸解他。又笑嘻嘻地說，“你現在啊，我認為就是沖著那個競技賽第一去，不管個人還是團隊。你得第一了，就會接受電視臺采訪，你再跟記者講述這段往事，電視臺的記者最喜歡這種萌點新聞了。你再借著電視臺喊一句：師父，謝謝你，我想念你。這多拉風啊。也算報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