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時光

第二日，周洛冰起了大早，拉著睡眼惺忪的蕭芳芳奔赴招聘會。

她已從報紙上看到今天有兩場大型招聘會，所在地點相距不遠(yuǎn)。

兩人買了包子當(dāng)早飯吃了，然后帶著簡歷去擠人山人海的招聘會。在中國，招聘會是最能形象說明“工作難得，競爭慘烈”的。所以，所有的招聘會都堪比菜市場，尤其是暑期招聘會更是如此。

人山人海，一個個攤位看過去，招技術(shù)工、專業(yè)性很強的理科生、諸如會計、編程等等的居多。而文科類的職務(wù)少之又少，新聞類的干脆就沒有。

兩人汗流浹背地轉(zhuǎn)了一圈，皆無所獲，找了個有空隙的地，蕭芳芳嘟著嘴，說：“以前就不該來學(xué)新聞的。那死專業(yè)調(diào)配，給我弄的?！?

“下一場再看看。”周洛冰說，語氣淡定。她從來不怨天尤人。她確定要做的事，不管多么艱難，花多長時間，都會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朝著目標(biāo)奮斗。

“也只好如此了?！笔挿挤加质沁B連嘆息。

兩人頂著烈日走了五分鐘，汗?jié)裢噶艘律溃L(fēng)出來涼得讓人不舒服。下一場的招聘會比之前那場大些，工作崗位也更多些。但與之前那招聘會大同小異，都是招聘專業(yè)性很強的理科生。蕭芳芳擠了一會兒，依舊一無所獲，周洛冰則是象征性地投遞了兩份兒簡歷，準(zhǔn)備去做文案去。雖然專業(yè)不對口，但“先就業(yè)，再擇業(yè)”才是王道，“騎驢找馬”才是正常人做的事。

總之，兩場招聘會下來，兩人都有些沈默。周洛冰準(zhǔn)備在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帶回去，解決一家人的午飯問題。那五萬塊雖然已是她得到。但發(fā)放獎金的日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而且這種東西還要交個人所得稅的。日子還是必須節(jié)儉著過，工作也必須盡快找到。

“其實，你也可以在游戲裏賺錢的。我決定了，將我?guī)讉€小號都練起來，天天擺攤賺錢，會計算一點，一個月也能掙幾千塊維持生計。我暫時不想出去工作了。”蕭芳芳砸沈默良久之后，忽然這樣說。

“嗯。你決定就好。”周洛冰一邊挑選蔬菜，一邊回答。

“其實。你也可以的。你腦子比我活，對游戲比我熟，而且更能弄到好價錢的東西。你一個月怕比我賺得多得多了。你怎么就非得要出去找工作呢？”蕭芳芳十分不解地問。

“或許會賺到錢。但沒有走出來與人接觸。真正參與到這個社會裏去，是很荒廢自己的。所以，我想出來工作，并且在游戲裏擺攤一點都不比上班輕松?！敝苈灞v騰地說。

是的，她在滬上電視臺實習(xí)時。曾全面采訪過沈迷網(wǎng)游的年輕人的現(xiàn)狀。很多人意志力不強，對于自我的控制也不強，很容易就在網(wǎng)游的角色扮演中迷失自己。網(wǎng)游消磨了許多年輕人的斗志，讓他們與世隔絕、為人冷漠，甚至跌入犯罪。而且無一例外，長期沈迷于網(wǎng)游?；蛘咭跃W(wǎng)游為生的人，身體基本上都很差勁。電腦輻射、不規(guī)律的睡眠、缺乏必要的體育鍛煉，讓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每況愈下的同時。還讓他們的思維退化。并且，他們對于周遭的一切事情都很冷漠，連花心思做一頓好吃的犒勞自己，都懶得動手。

她以前不覺得，后來在做這些調(diào)查時。越調(diào)查越觸目驚心。所以，她再度回到“最神話”之后。思路很明確。她不可能成為這個游戲的俘虜，這個游戲只是她要走的一條路而已。同樣，她也不會為了這游戲裏的蠅頭小利而讓自己沒走上社會就開始糜爛。

周洛冰的回答讓蕭芳芳沈了許久，她才慢慢地說：“我也只是想一邊在游戲裏賺錢，一邊找合適的工作。”

“不走出去，永遠(yuǎn)都沒有適合的工作?！敝苈灞Z氣忽然強硬，大約是想起當(dāng)初去調(diào)查采訪所受到的震撼。那些孩子還那么年輕，甚至有的還沒有上完學(xué)，但是荒廢了學(xué)業(yè)，還得意地告訴周洛冰他兼任了幾個公會的職務(wù)，每個月月收入多少。她不想蕭芳芳成為只滿足于虛擬，從而迷失在游戲裏的那種人。

蕭芳芳從沒見過淡然的周洛冰有激動的時刻，所以，她當(dāng)場楞住。周洛冰也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一些，正要道歉，電話就響了。打來電話的是陳敏華，說終于忙完了，想要見個面，吃個午飯。

周洛冰也沒什么事，所以便答應(yīng)下來。陳敏華十分高興，讓她在原地等，她開車過來。

“對不起?！敝苈灞€是對蕭芳芳道歉。

“沒事。我知道你的擔(dān)憂。畢竟，你做的那些采訪報道，以及專題。我都曾與你一起去過。你是怕我成那個樣子?！笔挿挤驾p聲說。

周洛冰只是笑笑，握住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無芥蒂。這世間，能這樣相處的朋友已然很少了。遇見一個人不容易，這其中也包括朋友。

陳敏華開了車來，帶兩人去鳳凰居吃正宗川菜。她比上一次見面，氣質(zhì)跟典雅，眉宇之間更有溫潤之氣，穿了細(xì)碎花朵的旗袍，整個人如同一塊溫潤的玉。與她相比，她就像是長在原野裏的樹，自然平常。

三人吃了一頓飯，也沒多少交談。倒是蕭芳芳聽說陳敏華開了女子會所十分好奇。陳敏華便又送了貴賓卡給她，邀請她們?nèi)ネ?。臨走時，還拉著周洛冰的手，說：“洛冰，我是真想你過來幫我的。我那邊忙不過來。”

“你經(jīng)營的那些，我都不太懂。并沒有足夠的自信去幫你。還是等我有些經(jīng)驗了，你還要我，我便來了。”周洛冰反握她柔軟的手，很明白地說。

是的。陳敏華開的那種女子高級會所，培養(yǎng)女子的氣質(zhì)修養(yǎng)，什么琴棋書畫、瑜伽身段、禮儀舉止、陶瓷、茶道等，甚至連閱讀這樣的東西都有。反正能將一個女子培養(yǎng)成貴族氣質(zhì)的門類在這個會所都有。

周洛冰覺得如今的自己還不夠光芒燦爛，還不適合屹立在陳敏華身邊。不是她自卑，而是不能讓人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