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向周照寒表示, 自己愿意與葉家聯姻那天，是個臺風來臨前的傍晚。落日下墜，層次紛迭的橙黃灌醉了整片天空, 暮光四溢。
落地窗沒有窗簾, 霞光透過玻璃照射進屋子, 周凜就是站在那片光暈中，說出那句：“我想跟宋枝意結婚。”
周照寒：“是宋枝意，不是葉枳。”
周凜：“我知道。”
周照寒眉頭微皺：“她在葉家是沒有任何股份繼承的，只是位策展師。”
周凜：“我也只是普通的眼科醫生。”
“周凜。”周照寒提醒：“這婚約，就算是不履行也沒事, 兩家說開就行。”
周凜面上情緒很淡, 話意卻非常堅定：“如果是她, 我愿意履行, 只要她愿意。”
頭一回見周凜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態度如此果決, 甚至主動提出來結婚這件事，周照寒很是意外。
“你和宋枝意認識？”
周凜沒有直接回答。
周照寒雙手交握成拳，搭在桌面上，良久開口：“罷了, 你們年輕人見個面，自己談清楚吧。”
對小兒子，他總是覺得虧欠，可對方是葉老爺子最疼愛的外孫女, 婚姻大事, 還是要尊重女方的選擇。
約見面的地方，是坐落在半山畔一家法餐, 越過綿延山形便能將半個涼城的夜景納入眼底。
周凜特地將靠窗一整邊的位置都包下來，氛圍浪漫又帶著點私密, 生怕別人打擾到這久別數年的見面。
“周二公子？”
熟悉的嗓音暫且壓下忐忑的心情，周凜起身同宋枝意打招呼，并幫她拉開桌旁的椅子。
“謝謝。”
視線落在她側臉，周凜努力控制住不自覺上揚的唇角，斂眸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宋枝意坐在那，整個人如遺世獨立般不染塵埃，抬眸間的神情淡陌清冷，沒有半點波動。
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感，換做別人，興許會覺得這個女人有種不可攀的高級感，說白了，就是沒什么禮貌。
但周凜不會這么認為，他最多就是有些失落，因為那個陌生的眼神。
“外公說，你想跟我結婚。”
周凜微赧，顯然沒料到宋枝意會如此直白。
不等他回答，宋枝意又說：“你了解我嗎？又或者是周二公子覺得這種跟陌生人閃婚的經驗很有意思，想嘗試？”
那么平靜端坐在對面的女人，一開口卻宛若帶刺的白玫瑰，言語間帶著鋒利感。
周凜看著她，腦海裏陡然出現另一個身影，與眼前人逐漸重迭，其實她還和小時候一樣，有股子傲勁。
“宋小姐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作為結婚對象，自己還是有機會能進入你的考慮范圍。”
周凜沒有繞彎路，直抒己見：“我現在是眼科中心屈光與激光治療的主治醫師，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周一周二固定門診，周三周四會跟老板的手術，每周有兩晚需要值夜班。有休假但不多，遇到寒暑假基本沒有調休機會，二十四小時待命，有呼叫隨時到。”
宋枝意沒說話，安靜聽著周凜交代自身情況。
“周家從商，但與我無關，我不占股份，未來也不會轉行。你大概聽說過我們家的情況，除了我爸是周照寒這點，我其實就是個普通人，和你一樣。”
宋枝意眉梢微微挑，倒不是因為那句“和你一樣”，而是覺得周凜把自己說得太簡單。
來之前，她可是做過功課的。
年紀輕輕，醫學會激光醫學分會青年委員會副會長，涼城醫師協會眼科分會屈光組副組長。主持過涼城4項自然科學基金，先后在國內外發表學術論文40余篇，其中sci論文10余篇，是涼城眼科中心年輕醫師中的翹楚。
實力不容小覷。
“我的生活很簡單，不抽煙，酒量也不太行，有時間會跟朋友出去打球鍛煉，算融入性比較強的類型。我不能說能給你提供多么顯赫尊貴的身份與優渥生活，但尊重與自由一定可以。我的工資卡也可以交給你。”
“我要你的工資卡做什么？”宋枝意聽笑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看似冷峻不易相處，但一開口就很幽默，“這套說辭已經不流行了，錢我不缺，說實話，我現在的生活過得挺滋潤的，實在沒有必要多一個人橫插進來，除非……”
周凜覺得自己像被誘人的魚餌釣住一樣，迫不及待地問：“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夠給我提供穩定的情緒價值以及……”宋枝意雙眸微瞇，紅唇微微勾起：“契合的需求。”
搭在桌邊的手指微微收緊，心頭無端竄出一陣熱意，周凜沒能沈穩地接住宋枝意如此直白的話。怕太直接會顯得冒犯，畢竟這算從四中畢業后，他們第一次見面。
宋枝意可以大膽地表述自己的想法觀點，不管她的出發點是故意激怒還是本就如此坦蕩直白。
但他不可以，這是作為男人對女人最起碼的尊重。
“說得直接些，人生這座高峰，我就算是一個人也能攀登到頂，多一個人無非就是陪著，錦上添花，但不是必要。如果你能接受這種婚姻關系，我也不是不行。”
宋枝意目光直接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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