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真實地活著,這是一道無解的命題,因為當今世界沒有人能真實地活著。真實活著的是叢林裏的動物,他們弱肉強食,隨心所欲,一直都遵循著最自然的法則。
而人是高等動物,為了避免大魚吃小魚的狀況,便只有制定一系列的道德標準和社會準則。人們在享受安逸的同時,也被束縛著。沒有絕對的自由,也沒有絕對的隨心所欲。
當然從小享受這份安逸長大的我們,并沒有權力去逾越道德和法律做出獸行。我們只能遵守,犯了錯要承認錯誤,犯了法要受到制裁,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什么?你說從小被人拋棄,丟在狼身邊長大的孩子需要遵守這些嗎?
答案是需要,因為這是原罪,與生俱來。
卓王笙表面上沒有多大的變化,私下卻任由內心黑暗面的滋長。就這樣一直到大學,選的是醫科系,五年畢業,然后又考上了本系的研究生。像他這樣英俊、優秀、多金的男人,竟然還沒有女朋友,這可忙壞了以關心他人生活為樂的優等生們。
和從前一樣,他還是很喜歡和優等生們打交道。
當然優等生有很多種。比如他們表面上裝著無所謂,私底下卻咬牙拼命學習,然后風輕云淡地說,自己的成功來得很容易。或者表面上一視同仁,卻打從心底瞧不起你。還有那種金子般難能可貴的優等生,他們天賦異稟,卻從不驕傲,心地善良。
用動物來類比的話,他會選擇小白鼠、小貓還有小綿羊。總之都是可愛的生靈。
與這些可愛生靈為伍的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以他們為食。就像吸血鬼一般,托身于人類,卻以人類為食,真是奇怪的食物鏈。
事情的起因源于優等生們要介紹一個女孩給他。其實除了高中那場結束于盛夏的戀愛,在上大學的時候,他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
那也是一個各方面很優異的女生,最終忍受不了他的冷淡,離他而去。
不過想想也是,那女孩從小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雖說這場戀情是她倒追來的,卻還是希望男方有時能體諒一下她。遂不斷地耍一些詭計,或溫柔的,或誘惑的,或放蕩的。
這些他都一一瞧在眼裏,卻依舊如故。看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模樣,他覺得好笑。
最后少女認輸,認定他是她此生攻克不下的堡壘,也就棄之而去。
這樣性格的女孩他很欣賞,卻并不留戀,他喜歡的還是如小羊羔一般純潔的人。在他眼裏她只是一只高傲的小貓咪,想讓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誠服在她那雙肉爪下。只有征服欲,沒有戀愛欲。
這讓他有些懷戀那個16歲時,一起度過難忘夏日的女友。他有些抑制不住的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當天晚上,他買了一張南下的火車票,在火車上困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來到了這個溫暖如春的城市。
分手后他們一直都有聯系,也還是朋友關系,通過電波了解彼此過得如何。有時他不禁隱藏自己的內心,如同自己還是那個16歲時沈浸在熱戀裏的少年,涌動著一些不著邊際幻想,說著義無反顧地承諾。
對方也給出溫暖的回應,那是單純的,快樂的,毫無目的的關心。
感覺在語音裏他們還是一對戀人。
一個夜晚的時間,火車走了一千多公裏的路程,從北到南,奔波這么遙遠的距離,他并不是為了尋找安慰,他只是想和過去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回憶逝去的青春,純真的自己。
可惜那天夜晚,在前女友的小租屋裏,他過得并不開心。
翻滾的熱浪,淫/蕩的話語,肉與肉的摩擦聲。前女友和她現任男友肆無忌憚在他面前上演愛情動作大戲。還頗為熱心地邀他一起加入,他冷眼了這一對已沈入欲海的男女,什么也沒說,轉身離去。
那晚在異鄉的小旅館床上失了眠,他第一次認真地思考,關于人世間的誘惑,關于嬗變,關于小綿羊的成長軌跡。
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條毒蛇,是世間所有惡的集合,他百毒不侵,可小羊羔呢?誰能保證他們能一直純潔下去。
羊羔被惡熏黑,變成黑面羊,純凈潔白的小羊羔從此絕跡,他的心也隨之變得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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