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記得以前自己的母后害死父皇眾多皇嗣的教訓(xùn),所以自從舒雅懷孕,蕭羽就下旨不準(zhǔn)各宮妃嬪送禮物。但凡來看望皇后的各宮妃嬪,都必須接受嚴(yán)格搜身檢查。并且還下旨,皇后巡查六宮的時候,任何宮室不許點香。一旦皇后出行,不論車馬,道路,都嚴(yán)格排查。
總之,事事都做得百密無疏。
不過,舒雅自懷孕,很少踏足昭陽宮以外。
六宮有事,基本上都是到昭陽宮來稟告。
這日,兩名蕭羽近期才加封的美人,來到昭陽宮看望舒雅。接受宮女的例行檢查后,兩人向斜倚在大型獨榻上的皇后行禮如儀。
“起來吧。”舒雅的肚子已經(jīng)大得她行動都不方面,說話都有些氣喘。
兩位美人平身抬目,看見皇后的肚子,都面面相覷。
她們的眼中都寫著同樣的疑惑:這么大的肚子?不像六個月的身孕,倒像八個月的身孕。
左美人盈盈笑著問舒雅:“皇后看上去很疲倦,是不是孩子動得太厲害?”
舒雅確實最近常常感到體力不支,斜倚刺繡天王送子圖的引枕,微微浮腫的手艱難地托著腮,疲倦地頷首:“嗯。”
就嗯了這一下,舒雅就沒有別的話了。
兩位美人見皇后倦怠懶言,也就不敢造次。互相看看,都有些無措。
半晌,倒是舒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對左美人說:“昨晚皇上是在你那裏吧?半夜將皇上叫走,是本宮對不住你了。”
左美人連忙惶恐道:“皇后切莫如此說,臣妾萬萬不敢。昨晚皇后胎動異常,皇上來看皇后是應(yīng)該的。臣妾昨晚也為皇后擔(dān)了一夜的心,是以今日特意邀上譚妹妹來看皇后,不知皇后今日可好些。”
舒雅輕輕地笑了一下:“太醫(yī)說,也只能看本宮的造化。如果能度過這兩個月,到了第八個月,就會穩(wěn)定得多。”
譚美人連忙說:“不知道皇后信不信佛,聽說楞伽寺的送子觀音很靈。無子的去求,多能有子。有子而難保的去求,多半能保。臣妾有位姑母,比皇后的情況嚴(yán)重得多,聽說是習(xí)慣性滑胎。懷了幾胎都滑掉,最后懷這一胎,特意去楞伽寺上香,后來就真的順利生產(chǎn),得了個大胖小子。”
舒雅聽得心中一動。她從來不信神佛,不但不信,有時還會在心中咒罵神佛。天上若真有神在,為什么人世還有這么多苦難與不公。為什么英勇的外祖父(舒雅有兩個外祖父,一個是馮裕,她沒見過面。另一個是嚴(yán)子陵,從小供養(yǎng)扶日他們一家三口的那個。兩人都是衛(wèi)宣帝殺死)會慘死,善良的娘親會慘死,年幼無辜的自己會給人那樣糟蹋?
但是自懷孕以來,原本以為自己永遠(yuǎn)不能做母親的她,總覺得這是上天為了補(bǔ)償她,而賜予她的意外之福。她突然之間相信冥冥中有神了,神看見她太苦了,內(nèi)心太黑暗了,所以用孩子來安慰她、拯救她。
譚美人的這段話就這樣被舒雅記在了心上。當(dāng)晚,她就對蕭羽說了。
而這早在蕭羽預(yù)料之中,但他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是嗎?真有那么靈?那朕一定要為你去進(jìn)香祈福。不管是否真有這么靈,寧信其有吧。為了我們的小太子,朕任何機(jī)緣都不會放過。”
“臣妾跟皇上一起去吧。”舒雅殷切地說,斜靠在夫君胸膛,滿目都是溫柔之色。
“朕去就行了。你肚子這么大,現(xiàn)在走幾步都困難。那么遠(yuǎn)的路程,馬車顛簸,太危險了。譚美人不是說,她那個姑母當(dāng)時極易滑胎,孕期根本不敢離開床榻。那么,她一定也是由夫君代為祈福的。后來不也很靈嗎?”
蕭羽輕攏妻子肩膀,一綹一綹地輕輕梳弄妻子的秀發(fā),他的手勢輕柔,眼神溫存,心中涌蕩著滿含痛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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