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鍍站起來又一陣頭暈眼花,他扛得住疼,但他扛不住身體的神經本質,自己站著消化了會兒,最后還是沒忍住撐了下墻。
李寄的電話在這時候響起來。
不出意外,李珉已經在撕他的書了。
李寄心裏泛起一絲疲憊,連掏出手機的心思都沒有,看了一眼在暈倒邊緣的梁鍍,說:“我送你去醫院。”
他借了經理的車,讓梁鍍坐進副駕駛裏,電話鈴聲持續不斷,催命一樣叫囂。
梁鍍一只手扶著額頭,讓這聒噪聲音吵得心煩,說:“接。”
李寄的心情肉眼可見不佳,嘴皮一掀,沈著聲音開口:“安全帶。”
梁鍍剛把卡扣懟進去,李寄一腳油門踩到底,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瞬間飛躥出去。
發動機轟隆隆的聲音咆哮,他開車像飆摩托,打方向盤還是單手,一看就是沒正兒八經學過駕照那種人,梁鍍腦子裏那股暈眩感更加強烈,抓住車頂扶手,說:“誰他媽教你這么開的。”
李寄:“qq飛車。”
“打左轉燈,”梁鍍眼看他貼著另一輛車身擦過,低罵了聲:“換擋啊。”
李寄突然吼了他一嗓子:“別使喚我。”
突如其來的情緒低沈,仿佛炸藥桶一樣爆裂開來,李寄像忽然間變了個人,身體裏生根的刺全都暴露出來,逮誰扎誰,親媽來了都照罵不誤,梁鍍見識過李寄的瘋,也預感過他吊兒郎當的表象下可能隱藏著另一面的東西,但沒想到他會失控到這個程度。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一通未接電話。
梁鍍目光掠過仍在震動的手機,陷入沈思,沒有再激怒李寄。
李寄冷著臉飆車,沈默不語。
到醫院時已經凌晨兩點,李寄把梁鍍送進急診之后就沒再管了,梁鍍似乎不是很清楚國內醫院的就診手續,也可能從前很少到這種地方處理傷口,讓繁瑣流程來來回回折騰,足足跑了三趟樓梯。
等到醫生磨嘰上崗,看他血都凝結,腦殼也挺抗揍的樣子,只簡單給他包扎了下,沒做其他處理。
李寄要求拍個片,看看有沒有顱內出血之類的情況,醫生擺手說不用。
“你會不會看病?”李寄整個處在炸毛狀態,差點沖上去動手:“你看不到他流那么多血?我說拍,您給個臉行嗎?”
醫生心虛:“你冷靜一下.....”
梁鍍在旁邊被護士按著上藥,叫了一聲李寄。
“別耽誤我時間,”李寄堵他嘴:“老子送你過來不是閑的,一次性解決,滾進去,拍。”
梁鍍也來火了:“你又發哪門子瘋?”
“你拍不拍。”
“滾你媽的。”
李寄重覆:“你拍不拍。”
醫生跟護士同時走上前打圓場,一邊點頭說拍,一邊拉著梁鍍往外走,梁鍍沖李寄一指,眼神傳遞過去:等著。
李寄不想搭理他,指腹抹了把嘴上的傷口,看到鮮血印進指紋裏,低罵了句。
手機從進醫院之后就沒再響過了,李珉要么在家放火砸東西,要么殺進了ktv。
一邊一個有病男的,就沒個省心的。
李寄往椅子上一坐,彎著腰,胳膊撐在膝蓋上,捂住臉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心裏亂成一團麻,李珉那通電話讓他沒法踏實下來。
他不知道李珉為什么總喜歡在一些.....他自以為生活快要好起來的時候,毫無防備的插進來打擾他。
他寧愿被李珉綁起來一直承受暴力毆打,寧愿李珉對自己除了折磨沒有別的感情,也不想看到李珉時不時占有欲作祟,說一些不清不白的暗示,把兩個人的關系帶上一些其他色彩。
他受不住這樣,太惡心了。
李珉是從什么時候對他有那種欲望的,很早很早,小時候李珉暗戳戳讓他挑繩子和衣服,他不懂,以為是李珉某些新發明的游戲,所以甘愿像個白癡一樣去扮演李珉想看到的角色。
長大后他發現這種關系是畸形的,李珉自始至終就沒有把他當成過家人,他戲弄他,虐待他,最后又試圖真正占有他。
他害怕,所以用一種更直白而沖動的方式去逃避。
既然李珉有精神潔癖,那他就把自己弄得比任何人都臟,直到李珉退避三尺,皺著眉頭說:“你真的惡心到讓我碰都不想碰。”
他如愿以償做到了這些,但有時深夜杳杳,他也會想,憑什么,我他媽明明也才二十歲。
明明應該在大學談一場正常戀愛,放心大膽地聚餐吃夜宵,和好兄弟打一場痛痛快快的籃球賽,讀書,就業,未來是一片光明和前途無限。
他本該可以像梁鍍一樣自由的。
憑什么偏偏遇上李珉,憑什么就非得是他。
李寄使勁抹了把臉,“叮”一聲,ct室的門緩緩打開,梁鍍走出來了。
他從回憶中抽神,手裏握著的煙盒已經被攥扁了,他緩緩站起來,看著梁鍍說:“走吧。”
.....
梁鍍沒有坐他的車,自己叫了輛出租,臨走前把醫藥費一毛不差地還給了李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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