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濃知道不便在外面久留,以免被林琛發(fā)現(xiàn)行蹤,出了公園便在路口打車,剛伸出手招呼便有一輛熟悉的車型在跟前停了下來。
在一片嘈雜的鬧市中,陸青銘出車上出來,微蹙的眉頭隱約似乎有些怒氣,盡管這樣,他的樣子依舊好看得不像是這塵世中人。林意濃一直想她總沒能再遇上一個在長相上比陸青銘出色的人,即使有,也沒有他那份脫離塵世的干凈。
陸青銘在她面前站定,看了看她又看向林振雄,拉下臉來,“蘇韻,你到底是用什么記事的,這么快就忘了我的話?”
林意濃不明白他所指的是哪一句話,“什么?你怎么會在這兒?”
陸青銘無奈地嘆了口氣,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最后還是妥協(xié),“算了,不許再有下一次。”他明明說過把一切都交給他,她只管待在他身邊就好,偏偏她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要不是他去教室的途中想起忘了帶講義,回宿舍的途中正好遇到出門的她,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她有一個人出來冒險。
林意濃有些不太明白他隱隱的怒火從何而來,楞楞地看著他細(xì)心的將林振雄抱進車裏,再收好輪椅放在后備箱,等進了車坐在后座才看著他的側(cè)臉,小聲地說:“其實,你沒必要替我做這些,這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
“是嗎?如果我沒有過來的話你打算自己把他抱上車?”
林意濃有些發(fā)怵,這才意識到要照顧一個癱瘓無意識的人確實不是這么容易,收回視線,看著身旁的林振雄,小心地將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很小的時候林振雄就教導(dǎo)她和林琛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如果還不起,就不要欠下債,就同現(xiàn)在人說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林琛欠她的,她還沒收回來,而陸青銘的給予她還要不起,況且本來也不是屬于她的。
“他是我父親。”
“我知道,我會善待他。”
林意濃抬起頭來看他,陸青銘說話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淡定平靜,卻有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這股力量就像她在夢中化作一只小船迷失方向時的指南針。陸青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卻讓她想起了這些日子裏和林琛的交集,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這段時間我都做過什么你也知道,我和林琛……你不介意嗎?”
陸青銘微微側(cè)了側(cè)頭,放慢了車速,淡淡的聲音傳來,“蘇韻,我已經(jīng)決定了放棄過去,有些事情能過去的,我絕對不糾纏,我要的是現(xiàn)在和以后。”
林意濃地低下頭,自嘲般地牽了牽嘴角,以后?如今她怎么還能輕易地許諾以后。
陸青銘將車開到幼兒園,正好趕上蘇一放學(xué)的時間,學(xué)校門口都是接孩子的家長,孩子見到家長后露出歡喜的笑容,撒嬌地向家長提出各種要求。林意濃看著旁邊的緊抱著孩子的媽媽,心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因為林振雄的事情,她差點就忘了和蘇一約定來接他放學(xué)的約定。
蘇一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一動不動的老爺爺很是感興趣,在車上一雙大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林振雄看了良久才忍不住發(fā)問:“媽媽,這個爺爺是不是假的?他怎么不動?”
“不許瞎說,他是你外公,不過是生著病。”林意濃呵他。
蘇一鼓了鼓腮幫子,“媽媽的爸爸叫外公,媽媽,他是你爸爸嗎?”
“對,他就是媽媽的爸爸,所以你要像喜歡你媽媽一樣喜歡他知道嗎?”
“哦!知道了。”
陸青銘輕笑了一聲,臉上的輪廓變得柔和,仿佛他身邊不止一個小孩兒,而是三個,從后視鏡裏看著后面的那個女人,一副據(jù)理力爭的樣子,連一個孩子的虧都不能吃,忍不住提醒她,“蘇韻,他是你兒子!”
林意濃在心裏糾正,是侄子!只是不知道如果林振雄醒過來會不會承認(rèn)這對母子,大抵是會的,畢竟在他的認(rèn)識裏,林意濃已經(jīng)身亡,他沒有理由連最后的與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都不認(rèn)。至于她自己,不能接受也接受了,她現(xiàn)在就在蘇韻的身體裏。
到了宿舍樓下,陸青銘照例是毫無怨言地將林振雄背上了三樓。失去運動功能的人體重本就要平常人重些,終于到了樓上,陸青銘的臉上已經(jīng)蒙上一層汗。
林意濃心裏過意不去,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盡量不去麻煩他,小心翼翼地餵林振雄吃一些流質(zhì)食物,可是到了后來卻是不麻煩他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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