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三天早上,村長提著兩只雞,大清早就到了我家,滿臉都是疲憊不堪。
村長來這里,自然只有一個目的,求白事兒劉張羅辦一下喪事兒,他老爹畢竟都一百歲了,落了個橫死的下場,怕影響后代。
白事兒劉也七十多歲了,不過看起來精神奕奕,跟個五十多歲中年人差不多。
他告訴村長,事兒肯定要操辦,只不過他爹死的不明不白的,肯定是要鬧的。
想要不影響后生,就不能讓他進家門。
棺材要擺在后山的墳崗里頭,放足三天,每天子女都要上去吐唾沫,家里頭也不能放任何老人的東西,免得老鬼回門。
村長聽完,當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淚縱橫的說那可是他老爹啊,怎么能夠對老爹做出來這樣的事情,那不是喪盡天良了嗎?
白事兒劉嘆氣,說這事兒怪不了村長,畢竟他老爹運氣不好,被人偷了壽。
如果他過上一兩年,甚至就是大壽之后去世,這都是個喜喪。
卻在祝壽的節骨眼上沒了命,還死的那么慘,不明不白的。
如果村長不狠心一下,他老爹頭七回魂的時候一定變只討命的兇鬼。
村長來我家的時候,尚且還能夠挺起背。
當他從我家離開的時候,腰桿都徹底彎了,六七十歲的人,看上去也跟八十多了一樣。
當天晚上,村長就招呼了村里頭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把他老爹的棺材抬到了村后面的墳崗。
含著淚吐了兩口唾沫上去。
他家里頭的妻小也哭哭啼啼,照著白事兒劉說的去做了。
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來看,不過并不是看熱鬧。
人死的不明不白的,村里頭大部分都人心惶惶。
還有幾個年紀大了都老頭子,指著村長說他是個不肖子孫,白眼狼,又說白事兒劉教村長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是要不得好死的。
村長被罵的狗血淋頭,愣是沒有反駁一句,他老爹的棺材,也沒有因此而被抬回家。
村里頭的流言蜚語呈現兩極分化。
一部分人覺得,村長這樣做沒錯,畢竟白事兒劉說的了,不這樣做,老爺子會變兇鬼回來索命,害了一家老小。
另一部分老人覺得,人本來就是被害死的,兒子還要把他暴尸荒野,一定會因為這樣,變成鬼回來討債。
他們說白事兒劉這樣做,沒有安好心。
這些話一說出來,就成了一石激起千層浪。
并且說的越來越玄乎。
幾個月前白事兒劉犯了哮喘的老毛病,人病懨懨的,眼看著不行了。
這兩天村長老爹一死,他就健康了起來。
一個操持白事兒的,卻教村長把老爹暴尸荒野,說不定村長老爹就是白事兒劉害死的!
農村里頭一旦有了流言蜚語,就像是風吹的野草一樣,嗖嗖的冒了起來。
村里頭的野孩子不知道從哪兒學了句順口溜。
“白事兒劉,偷人頭,病了不死還做求,拿了人家十年壽,還教村長把老爹嘔。”
我后媽,也就是灰姨子,被氣的拿著掃把在門口趕人。
可那些小孩兒反倒是變本加厲了,甚至還端著屎尿潑到我家門口。
村里頭那些反對這件事兒的老人,每天也走過路過,要對著我家吐兩口唾沫。
白事兒劉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就在院子里面編背簍,做好了紙扎放進去,準備等頭七那天繼續操辦事兒。
村長來過我家兩次,提著好酒好肉,給白事兒劉賠罪,說連累他被人罵很過意不去,感激他能夠幫忙。
村長情緒很不穩定,說這肯定是害死了他爹那個人搞的鬼。
那人偷走了他老爹的壽命,還要讓他們全家都不能安生,不知道和他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之前還害怕,生怕這件事情真的和傳言一樣,村長老爹的死和白事兒劉又關系。
結果村長這么樣一說,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這還真沒錯,害死村長老爹的人,肯定見不得村長家好。
他巴不得村長老爹鬧鬼,村長一家繼續倒霉。
白事兒劉阻止了這件事兒,自然也就讓他一并記恨上了。
再把話說透點兒,這事兒要真和白事兒劉有關系,他自己干嘛要往槍口上撞?不要管這件事兒,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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