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走嗎？”熊宇威在體育館的更衣室換上校服白襯衫，把領帶往背包里一塞，拎起包就問在一旁拿著礦泉水瓶子猛灌的向子豪。

“你先走吧，我一會兒有事兒。”向子豪將喝光的瓶子投到門邊的垃圾桶里，做了個漂亮的罰球投籃。一抹嘴巴，打開自己的柜子。

熊宇威了解他的脾氣，也不問他，只是看了看他。“嗨，還是這么騷！”他抱胸倚在自己的柜子旁，看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搖了搖，“行吧，那我去找姜小妞兒玩兒。”

“靠！小妞兒？”向子豪拿出掛在柜子里的衣服，一臉驚訝地停了一下，“你小子的春天來了？”

“怎么你能抱著校花求愛，我就不能泡個妞兒啊？”熊宇威將手里的雙肩包往肩上一背，捋了捋不存在劉海的寸頭前額，硬朗的五官扭到一起擠眉弄眼地揶揄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咧到了后腦勺，笑得眼睛都沒了，神秘地湊到向子豪耳邊低語：“嘿，等我泡到手了，領來給你看啊，到時候，羨慕死你！”說完就傻樂著走了。

“滾！稀罕！”向子豪啐了他一口。抬頭看他出了門口，自言自語道：“老子他媽自己一堆爛事沒理清楚，還羨慕你？”他快速收拾好了，等出了體育館的門，學校的學生們都走光了，他走到車棚拿到自己的山地車，騎上車就出了校門。

向子豪從姜麗娜那里得到了陳嬌家的大概地址，倒是離學校不遠，也就不到十站地的距離，他順著夕陽一路騎行。等他大汗淋漓地到了一個老舊小區附近，天色也晚了。喧鬧的街道人來人往，生活垃圾隨處可見，沿街還有各種蔬菜、水果攤子，小販們在自己的攤位上叫賣：“廣西柚子，十塊錢叁斤，包甜！”、“蔬菜品類齊全，全場9折，先到先得！”

他從來沒看過這樣混亂的小區，他不得不下車推著往前走，心里想著要給陳嬌打個電話，邊推車邊掏出包里的手機給陳嬌打電話，打了叁次都沒人接。他心里不由得急躁起來，正看著手機的聯系人一欄找姜麗娜，就聽到身后一個中年大媽中氣十足的聲音：“小伙子，走不走啊？這后邊都堵了！”

向子豪回頭一看，自己后面一溜的騎車行人被自己堵在后面，他趕緊把手機收在衣兜里推車快走到前面稍微寬闊的路邊，觀察周圍的環境。正看著，他眼前一亮，一個穿著駝色小風衣的女孩子正沾在自己不遠處的煎餅攤子上，背影特別像陳嬌，他笑著剛要推車向前就聽到攤主的大嗓門：“嬌嬌，你這又干嘛去？好好的周末不在家待著，怎么又要出去？”

“媽......”女孩抱住媽媽的胳膊撒嬌，離得太遠他也聽不清，但女孩的側臉分明就是陳嬌。

向子豪遠遠地在一旁看她，覺得現在要是上去打招呼會尷尬。而且她心高氣傲，要是在這兒和她相認也會讓她不開心，就乖乖地在一邊倚著車等她走過來再說。沒想到，她拎著包就往繁忙的路口走去，正是他剛剛進來的方向。他趕緊踢開車撐，推起車跟上。等走出路口，人流漸稀，他才大大送了一口氣，也顧不上擦一腦門的汗，拿出手機就要叫前面不遠處的女孩兒。

她走出路口，左右看了看，就往街對面的一輛黑色大奔走去。車后座的男人走下來摸了摸她的頭，接過她手里的包就放到車里，攬著她的肩讓她進去后，自己才又坐了進去。

在街這邊的向子豪徹底愣住了，他如遭雷擊，臉色黑的可怕，眼睛大睜著看著對面的男女。他渾身顫抖，原本半支著自行車的腿也軟了軟，差點趴到車把上。眼前那輛漸行漸遠的車赫然就是自家的車，而那個殷勤的男人他也熟得很，他就是自己的父親向建成。向子豪擦了擦眼睛，又看了看車牌號，就是向建成經常開著的那輛車沒錯，從后座玻璃看到的那個大熊貓玩偶還是自己和小姨一起去成都玩兒的時候買回來的紀念品。

晚上，程素早早地關了店門，回到家做起了烘焙，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可惜向建成這幾天要去臨市出差，無福消受美食。當然她早就知道這事兒。

晚上別墅里燈火輝煌，客廳里的水晶吊燈晃得人眼暈。向子豪一進院門就將山地車扔給給他開門的傭人，進了門就被客廳的燈晃得更加心煩意亂，他將肩上的書包扔到沙發上，又將自己整個人扔到上面，拿出手機看有沒有陳嬌的回復，結果她電話不接，信息不回。靠！他一腳提到面前的茶幾上，顧不上被硌得生疼的腳趾。

程素將烘焙好的曲奇餅干端出來，就看到向子豪歪在沙發上踢動茶幾。她微微詫異，將餅干端過來放到茶幾上，坐到向子豪一旁空出來的沙發上，撫了撫他的頭，被黑著臉的他躲開，她收回手，僵笑著問：“怎么了這是？”

“......”向子豪擺弄著手上的手機，按了幾下就將手機關上扔到了茶幾上，抬頭看了一邊的程素一眼：“小姨，你說，女孩子都喜歡什么樣的男生呀？”向子豪從小和程素的感情很好，只是上了高中以后，好多男孩心思讓他害羞，他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好多事不再和程素傾訴，今天一下子脆弱下來，他見到眼前溫柔的女人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于緩解自己內心的憤懣與迷惘。

“......”程素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早，她楞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的頭，這次他沒躲，一雙受傷可憐的眼睛看著她。她笑著調侃：“哎呀，我們小豪長大了，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怎么樣？難道她不喜歡你嗎？”看向子豪紅了臉，低頭去拿茶幾上的餅干又接著說：“快吃幾塊，剛烤出來的，你不是早就想吃我做的餅干了嗎，正好今天有空給你做了點兒。”順手也彎下腰將盛著餅干的盤子向他手邊推了推。她今天穿的低領薄衫，領口正沖著向子豪，擠壓出來的弧度被他一覽無余，甚至半個渾圓的胸乳都露了出來。

向子豪吃著餅干，眼睛不由自主地黏在上面多看了好幾眼。吞咽餅干的動作也慢了幾分。程素好像毫無察覺，就著這個姿勢看他吃完了好幾塊餅干才微微坐直，清了清嗓子，溫聲安慰：“女孩子喜歡的類型都不一樣，我們小豪本來就很優秀，她不喜歡你是她沒福氣，我就挺喜歡你的。”

向子豪正抽了紙巾擦嘴，聽了她這話，又是一頓，心里又砰砰地跳個不停，他心里羞憤，又老管不住自己的大腦浮想聯翩。其實自己小的時候，她也說過喜歡自己，那時他只想到了親情，這會兒怎么總是想著剛剛的誘人風光。他心里唾棄自己，就往旁邊挪了挪，離程素遠了點兒。誰知程素也往他這邊兒挪了幾步，笑著拿紙巾擦了擦手，不經意地把胸蹭到他的胳膊上，他驚得不敢亂動，心里卻細細感受著這份柔軟，腦海中也蹦出來一句成語：溫香軟玉。

等吃完幾塊餅干，傭人過來叫他倆吃飯，向子豪才算是從此時旖旎的氣氛中脫離出來。今天白天受到的沖擊也早就被拋到九霄云外了。可坐到了飯桌上，兩人又是挨著做，程素就坐在他的右手邊，他夾菜的時候總是時不時蹭到她涼涼的光滑的胳膊，有一次甚至用胳膊肘蹭到她的胸口上，他低著頭應付著程素，她一幅毫無察覺的樣子，照舊噓寒問暖。

等他終于把碗中的米飯吃完，感覺推了碗，站起來說：“我吃飽了。”程素看他這么匆忙，以為他不舒服也跟著站了起來：“怎么了？”她看他從剛剛開始就紅通通的臉色，踮腳去摸他的額頭，“是不是不舒服？發燒了？”這次向子豪很乖地彎了彎腰，讓她順利地摸到自己的額頭，嘴上回她：“沒有，今天打球打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小姨。”說著就把她的手拉下來上了樓。

程素皺著眉看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坐下來夾了幾口青菜。越想越不對勁，她也放下筷子，讓傭人收拾了，自己也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