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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間的氣氛向來瞬息萬變，祁東野冷著臉沒再出聲，祁寥也習慣了，哪怕沈默像死水也不覺得尷尬。

他低頭去喝咖啡，又過一會，聽見祁東野重新開口：“對了，給我簽個名。”

一張咖啡館的便箋被祁東野按著推過來，祁寥看一眼，職業(yè)病又犯了：“白紙不能簽。”

“為什么？”

“可能會被人偽造文書。”

“……”祁東野氣笑了，“我能偽造什么文書，你連你兒子都防？”

“你還知道你是我兒子？這么多年也沒聽你叫過我?guī)茁暟帧！边@家咖啡館配著筆墨便箋和明信片，祁寥放下咖啡，隨手拿起一支鋼筆，“怎么，幫她要我的簽名啊？”

他語氣輕飄帶著笑意，祁東野天生反骨，打死也不會承認：“你不是說接下來拍戲沒時間了嗎？快高考了，有些通知單和承諾書要家長簽字，我又找不到你，你現(xiàn)在給我簽一個，到時候我模仿你筆跡簽上。”

“噢……”祁寥聽明白了，鄭重點頭，“高考要緊，是得給你好好簽一個。”

他按著便箋一筆一劃寫名字，祁東野遠遠看著，忽然又問：“你在機場給小女孩送過糖？”

祁寥捏著鋼筆的手停頓，抬頭想了想：“有嗎？”

“有吧，”祁東野說，“那天看你粉絲控評提到的，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個新聞，當時有個小女孩在機場哭，你就把粉絲送的棒棒糖給她了。”

“哦，很多年前啊，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最近。”特征指向明確，祁寥一下子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不過很早了，已經(jīng)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是那一年國慶節(jié)，我回振州辦了點私事，回廬城的時候剛好在機場碰見那個小姑娘，當時她坐在地上哭，我看她哭得怪傷心的，就想安慰她一下，但是隨身也沒帶什么適合送女孩子的東西，最后就給了她一塊糖。”

祁東野沒想到會跟唐箏箏描述的那么一致，眉頭壓了壓，半晌，說：“這么件小事，你記得還挺清楚。”

“這件事挺有記憶點的，”祁寥低著頭繼續(xù)簽字，漫不經(jīng)心說，“我記得那段時間我走得比較難，全網(wǎng)到處都是黑我的通稿。我遇見那個小姑娘的前兩分鐘，網(wǎng)絡(luò)上還在爆料說我對高中初戀女友始亂終棄，我經(jīng)紀人一邊陪我趕飛機，一邊打電話找人緊急公關(guān)，我想去安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她捂著聽筒警告我，說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就別再多管閑事了。”

“那你干嗎還去？”

“……”

字簽完了，祁寥放下筆。

“因為我想起你了啊，”他抬起頭，目光朝祁東野投過來，“那年國慶節(jié)前，蔣曼給我發(fā)電子郵件，她說你在佛羅倫薩狀態(tài)很不好，不吃飯，不跟人說話，只知道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她問我能不能把你接回國撫養(yǎng)，我答應(yīng)了，但是當時還不行，打點一些事情需要時間，所以我跟她約好，三年之內(nèi)一定會接你回來。”

“那個小姑娘，是她爸媽離婚了，那天她來送她媽媽走。她七歲，那年你也七歲，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你。”

“我在想……等到蔣曼送你回國的時候，你會不會也這么傷心呢？”

祁東野楞了楞，咖啡館外陽光明亮，窗檐上有隔夜的積雪從風裏飄零下來。

恍惚之間，他記起那年獨自坐飛機回國的情形，從佩雷托拉機場起飛，兩天兩夜，中轉(zhuǎn)兩次，他一路都沒怎么合眼，一路都在看窗外空洞的云。

“說來也挺有意思……”靜默良久，祁寥忽然笑說，“我送她那支棒棒糖，果然又被狗仔拍到，果然又成了一條新聞。他們說我作秀，說那小姑娘是我提前找好的演員，這些娛樂圈的狗仔啊，就知道瞎編亂造胡說，我怎么會認識她啊？而且我高中的時候，一邊念書一邊忙著打工糊口，也沒功夫談什么初戀女友。”

“還說我走紅以后拋棄初戀，那就更荒唐了。”祁寥說。

“明明是你媽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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