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
她笑了：“你不怕我卷錢跑路啊？”
“你不會的。”祁東野說，“我還不知道你嗎？這么多年，你從來不愿意欠誰的，所以我才偏要你拿著我的錢。越是拿著，你就越不會跑了。”
唐箏箏怔一怔，祁東野望著她重覆：“拿著吧。就當是讓我安心。”
有那么一瞬，祁東野忽然理解了祁寥，他記起十歲那年祁寥送他的那輛藍色跑車。
因為面對唐箏箏的時候，他也只想給她買最貴最好的，反正他的財力允許，以他現在的情況，錢并不是什么難得的東西。
繼而他也就忽然理解了唐箏箏，因為他記得很清楚，十歲那年他看見那輛跑車時是怎樣的心情。
在還沒有能力跟祁寥同等對話的年紀，私生子的身份讓他自卑而要強，偏偏祁寥又用力過猛，一味砸錢似地養著他，以至于他根本不會為那輛跑車的天價而高興，只覺得那是種輕而易舉的廉價的施舍。
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法接受那輛跑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忍無可忍之后，終于帶著他可憐的自尊逃離那一切。
就像唐箏箏離開他一樣。
如今祁東野已經說不清誰對誰錯，也或許這世間萬事，本來就沒什么對錯。如果那年他沒有決心離開祁寥，他不會去振州讀書，也就不會遇見唐箏箏了。
而現在對他來說，唐箏箏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想她因為跟自己在一起了，就要驟然脫離她所習慣的生活、努力去融入他的圈子——哪怕祁東野心裏明白，兩個人的生活模式，最終總是要折中的，但反正他們日子還長，現在才剛開始。
剛開始，就還是先由他去遷就她好了。
于是他給她買花、買咖啡，總還是在她原本的消費水平附近，沒再買過什么高價的奢侈品。
陪她吃路邊攤，陪她住在公司附近的出租房裏，他也沒有干涉過她的工作，深夜唐箏箏從公司加班出來，他給她帶了厚外套，他們沿路牽手慢慢走回家，就好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
只在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早已經把全部身家都給她了。能照顧她的感受和自尊，同時他也能心安理得，知道他并不曾虧待了她。
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什么不同。
浴室門開了，水聲如雨一般清晰起來。
祁東野回過神，對祁寥道：“我和唐箏箏的事，你們別再管了。我真的有數，讓我自己來吧。”
掛了電話他轉過身，唐箏箏歪頭擦頭發，正趿著拖鞋朝他走過來。
她問：“你剛才跟誰打電話？”
祁東野說：“跟你老公。”
唐箏箏把濕毛巾扔在他身上。
祁東野笑著去拿吹風機，唐箏箏坐在桌邊回工作消息，他幫她慢慢吹著頭發。
“這么晚了還要忙？”
“是啊，最近有個項目要大改，過會開線上會議。”唐箏箏盯著屏幕道，“還好我只是副組長，組長比我可慘多了。”
祁東野去泡杯咖啡，唐箏箏接過來喝一口：“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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